第364章 特殊云纹

第364章特殊云纹

昨夜柳方泉身边小厮悄悄来找,要治跌打损伤的膏药,柳三小姐不放心,跟着去看。柳方泉腿上青肿一大片,可他严词勒令不许外传。柳三小姐左问右问,都问不出柳方泉被何人所伤。走之前回头,她看到柳方泉手里有闪烁亮光一闪而过,瞧着好似是颗珍珠?

陷入回忆迷惑不解的柳三小姐,被耳边响起的声音拉回现实。一旁柳二小姐问柳大小姐:“大姐,二哥和三哥都要跟着苏世子一起进京,是真的么?”

柳三公子登门对苏牧野直言,想跟着他和柳方泉一同进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苏牧野痛快无比的答应下来,还大笔一挥,写了一幅字让柳三公子带回去,写的字是“谨言慎行、行远自迩。”柳三公子拿回去后,品鉴到夜深,还是柳方泉催他,才睡下。

此事被传开,今日一早阖府皆知。柳二小姐因为未婚夫婿即将赴京赶考,日夜赶工为未婚夫绣罗帕、打络子,错过了很多八卦,是以有此一问。

柳大小姐盯着一处,愣愣出神,手里锦帕被揉的乱七八糟,恰如她那火烧火燎的心,她没仔细听妹妹的问话,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柳二小姐撅嘴,转过头问柳三小姐,两人窃窃私语起来。qula.org 苹果小说网

一旁的柳方泉,此时才抬起头,目光自角落扫过,无奈苦笑,那幅拿给三弟的字,“谨言慎行、行远自迩”,不仅是赠予三弟的勉励,更是对他发出的通牒,如同他一直攥在掌心的珍珠,直接、犀利、不可抗拒。

另一边的胡府,听匆匆赶来的柳大夫人说完,胡德宝躺在床上瞪大眼睛不说话。柳大夫人恐怕弟弟受了刺激,不敢催促。

胡德宝叫来大管家拿来所有账簿,仔细翻过一遍,抬头跟柳大夫人道,他决定选加急十日的漕运。

柳大夫人不解,在她看来,二十日的时间也是够的,如果前几日顺利出发的话,二十车香料得一个月才能运到京都。柳大夫人质疑:“府里还能拿出来二十万两?”

胡德宝眼睛发红:“没有!茅苍术已经买回来了,这回为凑足二十车香料,里里外外又花出去十几万两,香料田都被我卖了。”

“胡闹!卖了田以后还怎么翻身,明年的皇差怎么办?”柳大夫人怒其不争。

胡德宝如何不懂留得青山在的道理,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他想了,柳府表小姐的含香馆就是混香圈的,这次一役,自己不仅没盘回来含香馆,还让整个胡府差点翻车,万一以后柳府表小姐再下个绊子呢?他决定避其锋芒,运走二十车香料后,看看要不就把皇商差事卸了。

柳府大夫人不同意,香料生意跟别的不一样,一本万利,而且家里多年积攒的香方、治香工人、调香师,如果不做香买卖,太不划算了。

姐弟两个,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在这个问题上不欢而散。但是关于漕运的事,还是按照胡德宝的选择定下来了。

洗砚欢欢喜喜收下胡府变卖家产凑来的二十万两白银,转脸跟苏牧野报备后,去了苏北漕运司。

不过一日,二十车香料就被装上船,浩浩荡荡离开苏北城,驶向遥远天际。

胡德宝抹去满头的汗,回头看看人流攒动的街面,欲哭无泪。这几日过的,跟过了一辈子似的,胡府从里到外都被刮的干干净净,四十多万两白银呐,就这么没了,他辛苦拼搏了多半辈子打下的基业,一朝不再。

几乎整个人都瘫软在地的胡德宝,在小厮的搀扶下,爬上马车,他还得去收拾残存的钱庄铺面,重整旗鼓,撑好胡府的壳子。

……

看着满面红光的褚亮,还有他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叶凤泠和月麟忍不住捂嘴笑。成亲对褚亮似乎没有大的影响,一早起来就打听胡府情况,同时又给苏北含香馆剩下的掌事开了个会。

叶凤泠和褚亮商量过,苏北六间店铺关掉两间,只剩四间,除了现在已经有的管事,再招两名管事,在所有管事全部到位前,暂由褚亮和石头负责打理。

经过一路的锻炼,石头现在说话办事有模有样,不仅会打算盘,学了认字,而且还自己琢磨着辨认香料,有事没事就往含香馆跑,虚心给里面的治香工人打下手,俨然想继续在治香上学有所成。叶凤泠乐的成全他,挑出好几本基础书籍送给他。

除了这些,褚亮告诉叶凤泠,石采风三个人的事经过那日公堂外看热闹的老百姓宣传,整个苏北城都知道了,大家都唾弃他们背信欺主的行为,没有店铺愿意再雇用他们,三家人只得准备迁居别地,另谋出路。至于王良品,在送来银子、也知道叶凤泠不会再见他后,悄没声息地卖了宅院,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苏北,去了哪里,谁也不清楚。

叶凤泠告诉褚亮含香馆寻找新掌事的事不急,还是要多陪陪纨娘,换来褚亮不好意思的挠头笑,她也就不再多说。

送走褚亮,叶凤泠又翻出来香囊,绣了一小会儿,忽然想起来,自己说过给二表哥写京都勋贵名单,放下香囊,走到书案前。

庭院幽渺,樱瓣纷落,高檐廊腰、轩窗秀色迷蒙于晕晕日光之中,渐渐乱人双眼。柳二小姐走到月亮门,看清西窗处笔走游龙的旖旎身影,心生艳羡。

她先站立片刻,抬头望了眼天儿,才扭身叫丫鬟回去等她,自己进屋寻叶凤泠。

柳二小姐到来,有些出乎叶凤泠的意外。从前虽然一处玩的多,但她知道二表姐心眼儿小,惯爱捻酸吃醋,自尊心又很强。这回回来,两人名义上分住两院,实际就是一个院子。这样近,二表姐一次都没来找过她,可见其多不想往她这里凑。

她放下写了一半的名单,用书卷压住,陪着柳二小姐坐下。

柳二小姐故作不在意地打量一圈屋里陈设,又仔细瞧叶凤泠穿的衣裙。她早就注意到,叶凤泠每日都在换新衣服,回来这些日子都没见过上身重样的。其实这事还真和叶凤泠无关。她少会花心思在衣裙钗环上,都是月麟在为她打理。她身上穿的、带的,一部分是离开京都时带的,一部分是在洛阳城置办的。

刚出京都赶上械斗那次,叶凤泠吩咐把包裹全部抛出去,根本没想过会拿回来。可在洛阳城芷园,当洗砚领着人把一路上被她或丢或当的衣服钗环全部清洗整理干净分成两部分摆到面前时,不得不说,她非常动容。

当时,洗砚一本正经道,这一部分是被人穿过、带过的,那一部分是没有动过的,他家公子道,叶三小姐日后尽量还是不要随手乱丢自己的东西。洗砚苦着脸好心加了句,不然他们做下人的找回来实在很费时间和精力。

叶凤泠脸热,尴尬地听洗砚叨叨完,转过头就让月麟把那些别人穿过的衣裙放进箱子深处,至于没被别人穿用过的,则被月麟收拾好放回日常备用。

除此外,苏牧野还让人送来很多衣裙,件件都跟比着她的身材裁剪的一样,非常合身。一身身、一套套搭配得宜,把白灵和纨娘羡慕坏了。

叶凤泠也不知苏牧野哪里挤出来的时间和闲心关心女儿家的打扮,明明他说自己忙的连看她一眼的功夫都没有,怎么有时间给她挑衣服?

就是这几箱子的衣裙,让叶凤泠穿到现在还没穿完一遍,她没注意,可不代表别人没关注。柳府下人们都悄悄在传,京都叶伯爵府好有钱,没看表小姐穿的戴的,不光没重样,而且件件精致华贵,价格不菲。

柳二小姐在心里估算着叶凤泠今日穿戴的一身行头,心里先存了三分气,她怎么都觉得叶凤泠自己穿戴和用的东西比给她的礼物好。

见二表姐盯着自己不言语,双唇抿成一条短线,叶凤泠心知这主儿又别扭上了,她低敛眉目,四平八稳地坐着。

“听说苏世子要带二哥和三哥一块进京?”柳二小姐手抚着椅子旁边的案几,咽下酸气,直接问道。

叶凤泠点头,她有点儿明白二表姐来的目的了。

“我未婚夫婿,高家二公子,你知道吧。”提到心上人,柳二小姐不能免俗的有些不好意思。

柳二小姐比叶凤泠大三岁,在叶凤泠离开苏北后订的亲,就许给了苏北城里开书馆的高家老二高立。高家虽然是商户,但高立四年前考中秀才,上次春闱没中,又温书三年,准备今年再次赴京参考。

柳二小姐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她外祖家是商户,家里自己这一方也没有读书人,能找到一位读书的夫婿,而且文采是祖父也夸过的,简直开心得意的不行。

就是这份开心持续到亲眼看见苏世子围着叶凤泠转时,戛然而止。她明知叶凤泠很大可能会嫁的比自己好,可亲眼看到,还是难以接受。这也是为何她从不来找叶凤泠的原因,怕受不了。

今日过来,也是受了大姐的怂恿。大姐这样说的:同样都是一样近的关系,为何他们二房的人,表妹就会费心,咱们大房就不能求求表妹呢。你不去问,表妹还以为你不需要呢。

想想也有道理,柳二小姐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别别扭扭来了。她问叶凤泠能不能让苏世子在京都也照顾提携一下高立。高立已经启程赴京了,就是在京都时,请苏世子抬抬手多关照一二。

猜到对方来意,又确定后,叶凤泠着实有些头疼。因为含香馆的事,她对大房心里多少有些膈应,可二表姐来求,她又抹不开面子,想了想,答应跟苏世子提一句,但苏世子的主,她是做不了的。

怕二表姐介怀,叶凤泠赶忙加了句,二表哥和三表哥的事,也是苏世子自己提的,她开始根本不知情。

柳二小姐根本没听出叶凤泠的潜台词,只认为她答应,这事就成了大半,开心起来。原本她就是活泼的性子,前几日是忙着为高立准备赴京零碎小物,现在心事放下一大半,立时恢复本性。再也忍不住,拉着叶凤泠要看她的衣服和首饰。

叶凤泠推辞道:“那些有什么好看的。”

柳二小姐酸唧唧翻白眼:“你当然觉得没意思,可我喜欢看啊。快,给我看看京都的衣裳样子,回头我照着做几件,等春闱后就能上身啦。”

叶凤泠放弃抵抗,耐着性子跟柳二小姐一起翻出来衣裙和花样,研究了一下午。

这一番研究也有收获,从来没被她多加注意的衣裙,叫柳二小姐瞧出些门道儿。她指着一条茜红色流彩暗花云锦衣道:“这是什么花纹,为何每件衣角都会绣这个?”

叶凤泠一呆,拿到近前仔细端详,果然是,每件衣服,或是衣襟里侧、或是裙角袄边,总会有几针一样的舒卷云纹,精致、古朴、淡雅,透露着穿越时光的浩瀚深沉,让人非常眼熟。

她心里一动,伸手摸上云纹,默然不语。而后柳二小姐再说些什么,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恍惚模样,柳二小姐也不在意,表妹从小就是这样,习惯了。

等柳二小姐心满意足的拿到好几个花样子,又跟叶凤泠借走月麟去给她指点针线后,叶凤泠一个人关上门,把被月麟放到箱子深处的那些别人穿过的衣裙,以及自己惯常换洗备用的衣服全部找出来,一件件翻看。

那些被别人穿过的衣裙上没有云纹,但同样是由京都带出来、被重新找回、没有被别人穿用过的所有衣裙,连同苏牧野在洛阳城为她置办的衣裙,全部都在边边角角被绣上了云纹。

银丝银线,清浅低调,遍布于她的身上和眼前。

望着摊了一屋子的绚丽缤纷彩衣,她垂下眼,睫毛微微颤抖,面染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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