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念夕空

坐在屋舍前,盺殃望着天空。

云影流动,瓦蓝的天空如洗过的宝石,背向阳光的云浮现青墨色的阴影,阳光有时穿过阴影漾起琉璃色的波纹,有时又划过宝石的天空,留下一片璀璨的光晕…..

不知有多少次了,被这样美丽的景色所吸引。离开了现世,摒弃了那些无所谓的喧嚣,盺殃有了更多时间来欣赏这些美景。盺殃很容易就能捕捉到这些美景,除了一开始的那个目的外,更重要的是这些景色让盺殃感到真实,实实在在可以触及与感受。

这让盺殃维持着一颗美好的心,欣赏的心,盺殃能够,并且应该让自已做到的,不是感到安全,而是用此来接受不安全的事实。

八云紫最后的问题一直回绕在盺殃脑中,若仅仅如此并难不倒盺殃,真正使其疑惑的是盺殃对自已的怀疑。是否真如八云紫最后说的那样,自已是否真的没有‘人性’?

坐在舍前想了很久,回避解决不了问题,盺殃知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庑廊上轻轻迈起脚步声,清风拂过竹林“唦唦”作响……..

“盺…殃君,有什么…心事吗?”端着一杯清茶放在盺殃身旁,铃仙有点惴惴不安地站着。

“铃仙啊……没事,就是在思考一些问题……”轻轻地答了句。随后似乎想到什么,盺殃说道:“铃仙….”

“啊!?有什么事吗?”

“其实,你不用这么害怕的,我又不会吃你。”

现在的铃仙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双手也是不安地放在身后,样子很是害怕。虽然低下的头看不出是个什么样的扭曲表情,但那快死了一样的声音已经深深地出卖了她…….

“不…..不要..吃我啊!……..我…真的…没什么..肉….肉!”

“哎….”深深地叹了口气,盺殃不知道该怎么表现自已的表情了,自已长得很可怕吗?怎么铃仙这副鬼样子?

“所以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没……没……我怎么…..会害怕呢?…呵呵….呵呵….呵…..”

笑得这么大义凛然,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啊….铃仙…

看着铃仙这副强忍离开的样子,盺殃伸出去准备安慰的手也慢慢放下………笑了笑自已的自作多情,盺殃起身,默默离开………

站在原地的铃仙丝毫没有发觉异常,盺殃没有发话,只好兢兢战战地站着,低着头,害怕地等着最后的审判…….

风,静静地吹过铃仙的裙摆,惊呼一声,吓得铃仙急忙捂着泄露的春光。脸上泛起好看的红晕,铃仙偷偷地退后几步,不敢去看盺殃有没有看见………

“铃仙,你在这干什么?”冷清的声音传来,吓了铃仙一身冷汗……

“啊!……师…师匠。”

永琳皱了皱眉头,有点对铃仙现在的状态感到疑惑。

“好好说话。”

“是!是!”可能是永琳在场吧,铃仙心里涌出了莫名的安全感,在缓解了自已害怕而紧张的情绪后,终于抬起了一直低下的头。

“是公主大人让我来…来给盺..殃君沏杯茶的,说是有事想和盺殃君谈谈。”

“公主?”

“嗯。”

永琳撑手想了想,随后作罢。反而疑惑地看着站在这不动的铃仙……虽说是疑惑的眼神,但看得铃仙浑身寒毛耸立,如被按在砧板上待宰的香肉。

“铃仙。”

咽了口口水,铃仙悲催地预见了自已的未来……….

“待会来趟药室,再去人里看看吧。”

“啊?!”没反应永琳说的话,铃仙愣了片刻,随后恍然。“明….明白了!”说完这声,鞠了一躬,飞似地离开了……

看着铃仙离开的背影,永琳陷入沉思。“这孩子……最近有点奇怪呢…..”

默默地,永琳准备离开,就在转身的刹那眼角一瞥,看见了庑廊上的那杯清茶。没有了温度,也纹丝未动,几根茶梗在杯中沉淀着,平静的水面反映着永琳淡淡墨色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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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盺殃,你来永远亭也有些时日了,还住得习惯吗?”问出这个随意的问题,辉夜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拨动着来暖炉上滚来滚去的蜜桔…..

顺带一提,现在的辉夜和盺殃都是坐在暖炉里的,盺殃在其对面,至于为什么还是夏天就拿出这东西,盺殃想不出答案,辉夜则说:我冷。

现在的盺殃有点拘束,辉夜现在的姿态和初次见面时有点出入,硬要说什么感受,就是从贵族公主,变成了邻家女孩。如果说是这样更加亲切,却让盺殃感觉更加冷漠。

“还好,永琳小姐对我挺照顾的。就是……..”

“诶嘿嘿~”辉夜轻声一笑,“你是想说铃仙?”

“嗯。”

也不回避,辉夜轻轻按住滚动的蜜桔,慢慢剥开。“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也许是发….青春期来了也说不定呢~”

喂喂,刚才你一定不是想说青春期吧?!!

“不不,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生理问题,也许…..”

“也许是铃仙病了吧?!”接过盺殃的话,辉夜露出一种天真的眼神看着盺殃。“放心,我会让永琳平时多喂点药的。”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吧?!为什么感觉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啊?!

“呃…….”盺殃看着辉夜凑上来的脸颊,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喂少点吧…….”

(“啊切~”远处拿着药箱的铃仙打了个喷嚏,窘了窘微红的鼻子,继续向着人里走去…..)

“呵呵~”嬉笑一声,辉夜坐回原处。随后递出剥得像花瓣一样大开的蜜桔,送到盺殃手边。“来点吗?”

有点弄不懂辉夜的举动,偏头看了看辉夜的黑色眼眸,里面流露出的感情是盺殃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微微地点头,盺殃就接过辉夜手中被剥得像一件艺术品一样的蜜桔。随后拿出一瓣放到嘴中,抿嚼了一下便汁水四溢,冰冷微凉的清香充斥在口腔中………

整个过程辉夜都是用手支着脑袋,看着盺殃的动作的,那长长的黑色秀发拖在身后也没有在意……

“辉夜….”

“嗯?”

“你和妹红的事解决了吗?”

“这个啊……”一说到妹红,辉夜明显地表情一黯,不过片刻就恢复正常,哑然一笑:“没事,这样就挺好~”

“是吗?”看着辉夜的笑容,盺殃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也许也用不到自已自作多情的安慰。

“盺殃,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偏了偏头,辉夜的神采中带着好奇。

“在我们初次见面时,这很容易。”

“也是……也就只有妹红那个笨蛋发觉不了吧……”“对了盺殃,说到妹红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往嘴里再抛了瓣蜜桔,点点头,表示可以。

“你和妹红是伴侣吗?!”好奇,十分好奇。辉夜现在的表情…….不过在盺殃眼中,这份好奇的眼底总有那么一块挥之不去的阴霾,具体是什么,辉夜隐藏得很好。

“不是,普通的朋友。”咽下嘴中的蜜桔,盺殃很自然地给自已沏了杯茶。“那你们一起逛夜祭?”

夜祭?应该收获祭吧…….“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呃….”这个回答…….无言以对。

“怎么辉夜,没和妹红独处,很不开心吗?”带着莫名的笑容,盺殃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看着盺殃眯笑着的眼,辉夜偏过头去。“哼~”

“妹红身边可不是谁都能接近的。”

“我也在你身边。”

听到这句话,辉夜才反应过来。有点惊愕地看着盺殃,这个喝着茶,坐在前方不足自已两米距离的男人,从开始对话到现在,自已都没有对其展露过警惕心,哪怕这里是自已的地盘完全可以不必这样,但被罪人的本能怎么能遗忘?

呵呵,好久没发生这么有趣的事了,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呢~~

不过……皱了皱眉头,辉夜想到了铃仙。看来得去问问铃仙感知到什么了………..

“怎么了辉夜?”

“阿~没事没事,只是比较饿了而已…….从起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呢~”辉夜露出困扰的表情,“盺殃,你会料理吗?”

“啊?”吃完最后一个蜜桔,盺殃带着吃惊的表情看着辉夜。“你的意思是……我来料理吗?”

“嗯嗯!!!”带着快溢出的星星眼,辉夜几乎是激动的。“每天都吃铃仙做的萝卜大餐,你不知道是多恐怖。一顿还好,几百年肯定会死的啊!!!”

萝…卜大餐?不好的记忆涌上盺殃心头,那顿妹红烧的竹笋大餐成为了盺殃心中永远的痛。感同身受啊,感同身受。

“放心好了!交给我吧!”说着,盺殃起身站立,抖了抖身子,掉下一堆因幡兔,至于她们都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再怎么爬上盺殃身上的,这已经不是什么值得提的问题了。

看着突然间燃起来的盺殃,本来想说这是句玩笑的辉夜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所经历的年代里,可没有哪个男子是会料理的,提出这个问题完全是无心之举。

好吧,盺殃已经走远了,想叫已经来不及了……..算了,先让铃仙试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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