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辗转,最终陈无涯还是放弃了进入城市,虽说城市作为信息交通中枢,是他获知信息的最好途径,但既然都得罪了妖精骑士高文,那自然要小心免得徒生掣肘。
在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陈无涯醒悟了名为遁化剑光的技能,至此他的赶路速度大幅度上升。
只是遁化剑光会让他变的比较显眼,于是他又醒悟了潜影的技能,能够让他通过魔力与光线的变化进行一定程度的扭曲外在状态,以此做到在遁化剑光的情况下隐身的效果。
不过陈无涯依旧没有一个该去的地方,虽然说要去找人,但他一不知道名字,二不知道对方是否还在,三不知道具体位置,这么凭空乱找肯定是找不到的。
陈无涯再次掐起印诀,这次他又成功推衍出某个结论,但他反而有些犹豫起来。
之前那次推衍虽说确实帮他脱离了困境,并且也得到了不少讯息,但是和高文的一战却不在计算之内。
看来这种问卦一般的形式,依旧是以他当时的心态为标准,如果说他选择顺水推舟,那自然就会被高文带走,也不存在说要与高文交战的情况。
而能够被高文带走,且不说危不危险,对方作为这个妖精王国的贵族,堪称是这个王国最顶尖的存在之一。qula.org 苹果小说网
从她那里能够获取到的情报肯定比他瞎折腾要轻松太多,而且未必不能达成心中所想。
可他放弃了,因此改变了卦运,毕竟被高文带走最终还是要看他自己个人的想法,如果他接受那么一切照常,如果他拒绝,那么也就会出现偏差。
因此,到也不能说卦象不准,只是这种牵扯到自身的卦象很容易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变动。
如果是测算别人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因为自己就是变数,而变数本就是难以测算的东西。
而能够做到连变数也一起算进去的能力,陈无涯似乎没有,至少他应该是不擅长这块的。
思考良久,陈无涯还是决定顺从卦象的选择,毕竟他现在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
【神秘之岛化为妖精国,将其结局告汝知。】
【向无罪者道声欢迎归来。】
【此乃深邃无底女王之城。】
【如雨水般堆积,似灰尘般堆积,如雪花般消融,似谎言般消逝。】
【吾等希望被束之高阁,如今仍在女王的掌心。】
【不过,也只需再片刻忍耐,待到二千年岁后,救赎之子将现身。】
【使妖精人类共携手,救世之子把世界救。】
【即便初时光微荧,无人注意无人识,仍若飞蛾扑光去。】
【铁之镇,煤之海。】
【击退灾厄之时,巡礼当受相迎。】
【选定之杖引导其,异邦旅客守望之,救赎之子终抵玉座。】
【居玉座者乃真王,请戴一顶染血冠。】
【如雷霆(愤怒)般鸣响,似烈火(悲叹)般鸣响,六道钟声教人知,真王之道从此启。】
【被赤红灾厄追上前,被漆黑灾厄咬上前。】
【工作稍有怠慢也不打紧,我们是自由妖精的末裔。】
【希望向来不曾足够,由衷期盼灿烂明日。】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段预言,陈无涯坐在一艘小船上,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手中拿着一根钓竿。
钓竿的尽头是一根用魔力凝聚起来的鱼线,垂入水面不掀起半点涟漪。
难得的没有听到对话,而是听到如同预言一般的【时空回响】。
他不知道这个预言从哪里来,但是听起来似乎别有一种意味,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曾听过一段不为人知的预言。
陈无涯皱着眉头思考着,然而实在是想不出另一段预言是什么了,心中倒也没有太多失落,他已经回想起很多没什么用的记忆了,再多出一些也无妨。
“嗯?”
陈无涯像是看到了什么,吐出有些疑惑的鼻音,这么说倒也没错,因为在他目光所及的不远处的河面上,正晃晃悠悠的漂过来一艘小船。
他掐指一算,好像卦象所定的就是远处那艘小船。
感应到这个结果的陈无涯让自己的船靠了过去,没一会,陈无涯就看到了让他有些意外的存在。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幼小的女婴,而在她的身边则放着一根极长的法杖,法杖似乎是由某种神秘的树根制成的。
植物般的质感顶端还延伸出了树根般的枝节,枝节的最前端则是镶嵌着不知是水晶还是宝石的晶体,整体呈现出来的氛围便相当自然,浑然一体,让这把法杖看上去如同自然诞生出来的一般。
“咚。”
两艘船轻轻的碰在了一起,陈无涯看着船里的女婴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画面,然而奇怪的是,他对这些画面的印象十分奇怪。
这种心情很难言说,但他确实感觉有种很悲伤很后悔的情绪产生。
画面中看起来似乎是在某个城镇之中,而有一点让他在意的是,那画面中除了城镇和其他妖精以外,还有一个女婴。
而那个女婴和面前的女婴十分相似,甚至近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般。
不仅如此,两个女婴的身边都有一个法杖,只是法杖上镶嵌的晶体颜色不同。
陈无涯顿时疑惑了,如果说他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那么他应该见过这个女婴?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眼前这又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他的记忆还能预测未来不成?
陈无涯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如果这艘船继续飘荡的话会去到哪?
他不知道,但既然看到了,总不能当无事发生吧。
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女婴的身上很可能背负着某种他所不清楚的隐秘,但那又如何,和他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因为没有记忆,陈无涯反倒显得十分洒脱,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造成影响。
将女婴抱了起来以后,陈无涯微微逗弄了一下对方的脸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简直就像多了个女儿一样。”
眼前忽然闪过某个身影,随后陈无涯便摇了摇头,还是算了,父女什么的感觉有点怪怪的,有点像是背叛了谁的感觉。
嗯……
既然不以父女相称,那就……以师徒相待吧,总要有个名头才行。
“叫你什么好呢?”
冥思苦想了许久,陈无涯也没能想出一个好名字,毕竟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姓名和这个王国里的所有妖精们名字都不同。
如果用他的取名习惯来定的话,未来女婴长大就不好融入这个国家了。
他能风餐露宿,女婴可不能啊。
想到这,陈无涯的心头忽然流淌过某种冥冥之中的声音。
“就叫你阿尔托莉雅好了,阿尔托莉雅·陈,小陈。”
陈无涯嘴角浮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像是将某种虚无的情感驱散,多了某种支撑一般。
自出现以来,陈无涯其实是有些无助的,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就连记忆也十分稀缺,可以说对于整个世界而言,他是有些陌生和隔阂的。
但是现在这抹隔阂被眼前这个小女婴给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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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无涯愣了一下,这次出现的声音好像是他自己的,而且念的音调和他给眼前这个孩子取的名字一样。
难不成……那些【时空回响】不是出现在【现在】,也不是出现在【过去】,而是【未来】吗?
“背叛、折磨、暗杀……”
陈无涯嘴角的笑容微微敛去,将法杖拿起来之后,陈无涯抱住女婴,如果真的是这样,他绝对不能接受。
……
“你们知道吗,镜之氏族的那些预言。”
一座有些偏僻的酒馆中,一个风之氏族的妖精坐在位置上向着身旁的同伴说着。
“啊,你是说预言之子啊。”
“没错,距今16年之后,救世主将会现身,在选定之杖的引导下,真王终将加冕,六道钟声被敲响时,虚伪的女王将被打倒,带领妖精与人类,终结虚伪的历史,这可是那位氏族长艾因塞尔亲口说的原话。”
这番话听起来有些大逆不道,毕竟现如今的不列颠的女王可是一位手腕十分强硬的家伙。
两千年前,女王以绝对的力量挫败了所有氏族,引发了被现在称之为【冬之战争】的历史,并在索尔兹伯里举行了加冕典礼,开启女王历元年,定都卡美洛。
而至今为止,女王历已经两千年了,对方以强硬的手腕统治着六大氏族,把人类放在饲养场控制起来,定期分配给各大妖精,并且会向妖精们定期收取魔力,也就是存在税,以维持妖精国的运转。
如果交不上来的妖精则会被毫不留情的抽干,不会有半分的怜悯和同情。
可以说是一位极其冷酷、残忍的女王,在她的高压政策下,妖精们可以说是有些民不聊生,生活的十分苦难。
但对方也确实作为王庇护着所有的妖精免受灾厄的侵袭,只能说是有种毁誉参半的感觉吧。
不过那位女王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在民间的声评如何,作风依旧冷酷,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凛冬女王。
有人认为她十分贤明,也有人认为她简直就是恶之化身,是世间最残酷事物的凝聚体。
不过像这种如同反叛一样的话语却一次也没有提过,或者说没人敢提这种话出来。
那位女王的统治是绝对的,那位女王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高居玉座之上统率整个大陆长达两千年的暴政,凭借的不是她强大的人格魅力,也不是她的能言善辩,而是因为她足够强,任何人、妖精都无法比肩的强。
哪怕是王国中的六大氏族的族长,也要跪倒于她的阶下,臣服于她,向她献上自己微不足道的忠诚。
因此,没人敢反抗,也不会有人去反抗,那是注定失败的命运与结局。
然而今天却不一样了,身为王国中最顶尖的,负责配合女王统治一切的六大氏族之一的镜之氏族,居然发出了这样的宣言。
这是令人感觉有些荒谬的事情,在一般的妖精眼中,这是无法理解的现实。
但结果就是这么说了,并且流传的范围十分广阔。
这让妖精们既觉得镜之氏族大胆,又十分激动满怀刺激的想要看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妖精们就是这样一群,哪怕明天就要身亡,但是今天若是能够开心那么也不会感到后悔的存在。
或许这份预言能够这么快的传播到不列颠的全境,也有这些妖精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在里面。
毕竟,镜之氏族所在的位置可是北境,只比【止境的奥克尼】要稍微偏南一些而已。
可是这里已经是不列颠的中心了,因为这里就是当初女王加冕时的索尔兹伯里,离首都卡美洛的位置也不算太远。
连这里都能传到预言了,可想而知作为女王首都的卡美洛又是什么样的境况。
一个看起来和妖精一样的黑衣男子站在酒馆的吧台后面,手中拿着一个玻璃杯轻轻擦拭,身上穿着精致的马甲,在他的背后是一双有些普通的黑色翅膀。
和寻常的妖精一般无二,不过从外貌上看要更加偏向风之妖精。
他微垂着眼眸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一副对外界事情充耳不闻的状态。
“陈,你怎么看啊,那段预言。”
正在交谈的其中一个妖精忽然转头对着这个站在吧台后面的男子问道,而男子听到这段话后缓缓抬起头,露出有些平庸的外表,唯独双眼十分明亮,有一种如同星辰般璀璨的感觉。
“我吗?我只想安安静静的交完存在税后,还能有余力抚养那个小家伙长大。”
陈淡淡的笑着,在那双眼睛的映衬下,莫名给人一种亲和感,让人忍不住就想放松心防,毫无保留的向对方吐露心声。
酒馆的妖精们没有察觉到这种异样,而是十分正常的面露了然之色。
“你也真是辛苦呢,明明那个小家伙应该与你没什么关系才对吧,干脆扔掉好了。”
“就是啊,以你的手艺,如果不养那个小家伙的话,肯定能活得更加精彩的。”
酒馆里的妖精不多,但都算是这个酒馆里的常客了,对于对方的事也算了解一二,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不讲道理。
这并不是因为这群妖精们连感情都没有了,哪怕是妖精,也是存在情感的,也正是因为它们的情感十分纯粹,所以才显得突出。
它们会这么说,只是它们单纯的讨厌那个小孩罢了,甚至连它们自己都不清楚它们为什么会那样讨厌那个小家伙。
听着众多妖精的话,陈依旧面露微笑,看上去像是不会动怒一般说道:
“不,我还打算让她未来继承这家酒馆,传承我的手艺呢。”
“这样也太浪费了吧,那你这里的收益恐怕会更加惨淡哦,本来就没多少人来了,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开酒馆啊,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去城市中心那边的店铺吧。”
“因为很多原因呢。”
“什么原因?”
这名妖精下意识的追问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对方面带微笑的样子后,讪讪笑了一下,随即撇开这个话题。
周围的妖精们也下意识的回避开这个问题,脑海中有关这段交谈的记忆渐渐淡化,被另一种更加快乐的情感给取代。
夜色悄悄降临,妖精们离开了这座有些昏暗的酒馆,只留下男子一人在酒馆中整理着。
将打烊的招牌放在门口以后,男子的半边脸掩藏在光照不见得黑暗之中,之前的亲和消失不见,随后向着酒馆的二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