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萦绕着薄薄如雾般的云朵,银白色的光线穿云破雾倾泻而出,将夜里照得通亮。
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胡利辉跟方贵。
虽心里早有准备,但仍然驱不散心头死亡阴影的重压,禁不住的瑟瑟而抖!
这一时,他们已经听见了死亡钟摆的倒计时,每一下的摆动,死亡阴影就在头顶又压下一层,顶多再活不过几下。
‘呛’
长剑迎着月光弹起一道幽幽冷芒,寒气直贯脚底,直接顶在胡利辉的面门之上,豆粒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
‘突突突’
长在眼皮之上,两颗黄豆粒大小的黑痣形若两个眼珠子直接从眼眶里蹦出来了一般,上上下下跳个不停,看看得人心也跟着直突突。
“老三,你赢了!给我个痛快!”胡利辉道。能听出他腔调当中的颤抖。
“咳咳咳,”六一咳着道,“胡利辉,灰狐狸,谁是老三呐?你是在召唤胡百闲吗?我是闫理当!”
一阵静默,鸦雀无声!
胡利辉紧紧的闭着眼睛,呼息急促。
不仔细看不出来他闭着眼睛,两颗豆粒大的黑痣形同眼珠一般瞪着。
“胡利辉,你把胡百闲送到宫中取代了我,自打记事起,你给我吃了多少的慢性毒药啊,我苦啊,我苦啊!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接二连三的意外,时不时的死上一回,今天我死了,明天我活了,后天我又死了,大后天我又活了......
死了就倒下,活着就爬起来!
死死活活,跌跌撞撞,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你知不知道,正是你这无休止的迫害,成了督促我坚强活下去的向导!
我在黑暗中生存,喝着你给的毒药慢性自杀,就是想知道你会将我导引向何方,你因何会如此的想杀了我?
咳咳咳,你太过于残忍了!
你曾把险些直接被淹死的荷花池子当中醒过来的我,领到一片荒坟前,随便指着一个光秃秃的坟包对我说:我的出生取代了我娘的命,生了我,她就死了!
咳咳咳,你太过于狠毒了!
你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戳在我的心上,以至于至今我都认为我罪孽千重,出生就害死了亲娘,是为不祥之人!
然而,真相是在我还没有出生之时,你就笃定要杀死她,不杀死了她你的调包之计难以得逞。你好大的狗胆,狗胆包天,千刀万剐,罪不容诛!
咳咳咳......”六一剧烈之咳......
胡利辉将嘴紧紧地闭着,一副等死的模样,一言不发。
“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吗?”
何夕上前怒斥道:“胡百闲,就是你跟奶娘所生之子!是你们的贪欲,将他送上一条不归路,注定了没有好下场!”
突然,胡利辉睁开了眼睛,仿若四个黑眼珠同时瞪着何夕!
一种让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的不自感,同时眼珠中闪动着的一抹阴郁之光仿若来自幽冥地府一般,看着让人感觉脊背发凉。
“不知道,”胡利辉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让你开口,看起来还得费点事儿,”何夕道,“你想要个什么地样的死法?赶快说!”
“用不着你来催!”
话音不落,忽见胡利辉低头以嘴够着衣领,猛然就将衣领咬破,一搓白色粉末一样的东西被他吞了下去,只剩得一搓儿,如烟雾一般不待落到地面上就散了个一干二净。
众人等一惊,他的脸上却挂着奸笑,看着六一狠狠道:
“哈哈哈,知道毒药你还喝?算你有种!
不过,什么样的灵丹妙药也解不了这种毒,能看出来,你已经很疲惫了,用不了多久,也就睡过去了……
就像今晚,这样凉爽的夜里,最适合安眠!”
说完,他突然往前一撞,恰撞到何夕的腿上,何夕没有防备,往后一踉跄,吓出一身的冷汗!
自是亲眼看见他吃了药,这要是张口跟疯狗一样的咬人,后果可真是不敢想象,不被立刻毒死也得疯得满大街跑!
“该死,真该死!”何夕气恼不已怒骂道。
忽见一道寒光一闪飘过胡利辉的眼前,毫无一丝的声响,眼皮上两颗突突乱跳着黄豆粒大小的黑痣,一剑被削掉。
形同两颗黑色的葡萄粒一般,落地弹起多高后,轱辘到一边上。
却见胡利灰鲜血狂喷而出,就像两道喷泉一般湍忽迅猛,直吓得一旁边哆嗦成一团的方贵,两眼一翻白,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没多一时,胡利辉嘴里往外吐着黑血,风烛残年的身体犹如朽木一般被风吹倒,毒发身亡。
远远的爬到一个大土包高岗之上的沈志烨,看得一清二楚,直吓得他差一点儿背气!
从土包上轱辘下来,圆滚如球的身体被一块石板拦住。抬手一摸,石板上篆刻有字,吓得魂飞魄散往一边上奋力爬去,爬呀爬……
......
延庆宫。
灰兰与玳瑁扶着太子妃往回走去,走出得很远,沈梅霞痛苦挣扎之声依然是在耳边回响。
闪电亮起的一刹,清晰可见窗外众多侍卫兵的身影。门窗都用木板在外牢牢钉死,已然是成了一个巨大的笼子,休想走出去一步,插翅难逃。
雷声轰隆隆地滚过头顶,大雨倾盆。
“娘娘,前一时,卧室内的窗子敞开着,我先回去看看,兴许能出去喊来太医。”玳瑁话不待说完,就急着往回走去。
太子妃一把抓住了玳瑁的手道:“不可,暂不可回去。先行它处观察能否出去。”
玳瑁虽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怎么不可回去,却也不在做声,沿着走廊往前走。
顺窗子贯进来的风,吹灭了靠近窗子处的蜡烛。
外面雷雨的声响将一切的声音都遮盖住了,让人觉得压抑又恐怖,仿若吃人的鬼魅就大瞪着眼睛隐藏在暗处,死死盯着这里边的每一个人。
转了一个弯,恰走到温婉住处,太子妃示意进去观察窗外情况。
室内很安静,黑着灯。
没有看见一个人,脚下狼藉一片。
又一个闪电亮起的瞬间,照亮被木板钉得横七竖八的窗口,拉长的影子锯齿獠牙形若吃人猛兽。
玳瑁快速奔至窗口前,往外面看着,大雨之中依然可见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卫兵,将延庆宫围得形同大铁桶一般。
“出不去了,出不去了!”玳瑁哀道,“谁也出不去了!存心故意啊!”
一丝凉气让她突然明白了过来,刚刚太子妃为何将她拉住,没有让她回到卧室去。只有离他远一点儿,将时间拖延下去,或许才会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处,玳瑁跺脚咒骂这围宫之人,就不管不顾延庆宫中这么多无辜者之性命,通通随着这个假太子而陪葬吗?!
忽闻得门外‘哗啦’一声响,似是什么人走路时碰倒了走廊上放置着的花草声,三人心头一惊。
“娘娘,我出去看看,你别动。”灰兰低低说了一声后,蹑手蹑脚往外走去。
关键时刻,她总是冲在最前,纤巧的身影却是那么的高大,无比的勇敢。
走廊里一片昏黑。
影影绰绰似是有一个黑影在晃动着往一处走去,却看不清,灰兰揉了揉眼睛,确还是看不清,距离太远。
忽见由别处跑出来一个宫女,直奔着那身影追去。
而后面隔着一段距离,像是媚乞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地上,灰兰的心一紧,莫不是媚乞也要生产了?没有一个太医在跟前,这可如何是好?
正寻思着之时,忽然见一道雪亮的闪电从窗缝中透入,恰将走廊照亮,只这一瞬间,险将灰兰直接给吓昏!
就在闪电亮起的一刹,见那人正是假太子,抡起手的宝剑,一剑将那个随后追过去的宫女削首!
场面之骇然,令人发指,那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宫女!简直就跟突然闯进来吃人的恶魔猛鬼一般无二。
紧跟着雷声在头顶炸响,瞬间又变得漆黑一片。
好半晌,确定了那个身影走远,灰兰看见媚乞向一处室内挪动去,身后的地面拖出一片黑乎乎的痕迹,血腥味儿扑鼻。
她一定是看得清清楚楚,也一定是吓坏了,强撑着想尽快的找到一处地方躲避。
或者说惊吓过度,直接就生产或者难产。
灰兰面色惨白得形若一张纸,冷汗岑岑。
悄无声息的退回到室内,将刚刚所看到的惨景说出。
太子妃沉默不语。
突然间来了禁卫将众人等推入宫中围了之后,她就已经看到了他形同魔鬼一般的原形毕露。
“娘娘,此处是温良娣住处。
温良娣已经死在了外面的花园当中,在这躲会,料不会有事儿。”玳瑁自己虽然很害怕,但还是安慰太子妃道。
“娘娘,他耗不起时间。”灰兰肯定道。
一道闪电亮起,紧跟着一个闷雷炸开,轰隆隆滚过天空,一声声惨叫夹杂在雷声之中,震颤着四壁间回荡!
“恶魔,魔鬼!”太子妃恨道。
“娘娘,魔鬼是见不得光的,活不到天亮的,我们一定能把他耗死!”灰兰肯定道。
“哇……”
恰在此时,忽闻得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三人的心头猛然一惊!
“媚乞生了,就在前边不远处的房间里。”灰兰小声道,“娘娘室内别动,我再出去看看。”
“谨慎!”太子妃攥了一下灰兰冰凉的手嘱咐道。
“娘娘放心。”灰兰道。
“哇哇哇……”
又是一阵不间断的啼哭,初为人母,不知道盼望了多久,听见这样的啼哭是有多么的喜悦!然而,却不是时候!
不一时,顺着哭声他向这边走过来,闪电亮起的一刹,见他手中提着剑,剑刃往下滴着血。
一阵阵痛苦的哀求声过后,再也听不见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紧跟着室内火光闪动,似是将燃尽的蜡烛点燃了什么,着起了火!
“不,怎么可能是蜡烛燃尽烧着了东西,是恶魔杀人放火,要将所有人逼出来!可恶,该死!”灰兰恼怒不已!
两处离得很近,最多不超五丈远,一旦燃起火光,在无黑暗的遮挡,出门就能看见灰兰。
灰兰一咬牙,快速向前二丈远拐向另一处房间门口内。
此处虽然看不见媚乞所在处,但却能看见何人顺此而过,要到什么地方去。
灰兰可以肯定,这个恶魔在到处寻找太子妃。
她想着,绝对不能让她找到太子妃,最好能将他关至一处,但左右看了看,根本就没有能关得住的地方。
火光越来越亮,滚滚浓烟迅速弥漫开来,呛得人直淌眼泪!
“咳咳,”
一个宫女禁不住呛往这边跑过来,恰到此处,被魔鬼一般出现的他一剑砍倒!
“咳咳,”
又是一声咳传来,他转身奔着温婉住处而去,看得一清二楚的灰兰,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即便是不能一下子就找到太子妃,这滚滚的浓烟也会令她们自行的出来!
心一狠,灰兰环顾四周,见桌角处有一个双耳大肚花瓶,拿起来就摔在了地面之上!
“啪嚓”
一声响过后,灰兰急狂奔向远处!
果然,将他吸引了过来,在后就狂追灰兰,没跑出多远,一声惨叫灰兰倒了下去。
兜头返回来,恶魔直奔温婉住处而来,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将到门口处,见他停顿下脚步,调头回来,将走廊上一处半截燃烧着的蜡烛拿在手中。
他太恐怖了,简直丧失人性。
“噗嗤”
入得室内,他直接点燃了床幔,瞬间,室内燃起了大火。
火光闪动,却不见一个人影,他似觉得不对,转身出来时,忽见两个人影在前方走廊转角处一闪不见。
此一时,外面下着大雨,室内浓烟滚滚,再也躲藏不住的人等,纷纷跑了出来。
顾不得许多,只有出去才能躲避开大火,拼命的砸门砸窗!又随手抄起东西向他砸过来!
外面的人不是看不见室内的火光,不是闻不见阵阵的浓烟,但就是无动于衷。
显然,越来越多的人惊到了他,魔鬼就跟疯了一般,见一个砍一个,见两个砍一双,直奔着一处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