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在恸哭中的女人没有察觉到异常,她趴伏在男人的胸膛上,泪水不停地滑落,声音变得沙哑沉重,身体颤抖不已,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与无助宣泄出来。
沉睡中的男人,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睫毛轻轻地煽动着,似乎在极力冲破牢笼。
而后缓缓地想要举起手安抚怀里的女人,可是竭力尝试了几次,还是无力举起,他薄唇蠕动了几下,沙哑的嗓音从喉间溢出,声音低得几乎是气音:“别-哭…”
女人完全没听见,依然维持着埋头哭泣的动作,嘶哑的呜咽声一直从他的胸膛里含糊不清地传出来,“景森…景森…你别丢下我,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梁景森的胸膛轻轻起伏着、颤动着,开口的气音沉了些,“我-在!”
兀自悲伤的秦思斯总算察觉到异样了,她哭声一顿,怔怔地抬起头,目光暗淡茫然地扫向男人,从男人蠕动的薄唇一路扫过,对上了他正努力缓缓睁开的黑眸。
她的红唇微张,染泪的眼眸缓缓瞪大,她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她完全说不出话来,直至男人暗哑无力的嗓音从他喉间艰难地溢出,“思-斯……”
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和意外,她浑身的血液像是在瞬间凝固了一样,“景,景森……啊……景森,这,是真的吗?你,你醒过来了,”秦思斯尖叫着、原本脆弱无助的身体颤抖着,她跪坐在床上,“来,来人,医生快来……”
“景森,景森……”,秦思斯又哭又笑,泪水却止不住大颗大颗的地滑落,双手捂住嘴巴,狼狈不已,“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梁景森朝她缓缓地伸出手,他想要拂去她的泪水,更想要把她拥入怀里,可是他虚弱无力,浑身无力,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眼看着举起的手就要无力的垂下。
秦思斯双手握住,紧紧地握住他的大掌,嘴里不停地尖叫着,“景森…景森…快来人……”
每周固定有一到两天的时间,赵港会带着医疗团队过来为梁景森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和康复治疗,刚好这两天,他们过来了,正在在楼下驻扎的赵港和医生,听到秦思斯的尖叫声,连忙冲上楼。
赵港带着一行人蜂拥而来,秦思斯哭着开口,“快,快过来,景森,景森醒了。”
涌进房间的医生,对视一眼,连忙奔至床边。
此时梁景森已无力地闭上眼帘,浅浅地呼吸着,赵港浑身无意识绷紧着,紧紧地盯着梁景森。
秦思斯默默退开,蜷缩在大床的一旁,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眼睛湿漉漉,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梁景森。
医生有条不紊地拿起仪器开始对梁景森进行一系列的身体检查并询问问题,梁景森虽然有气无力,但还是勉强能通过眨眨眼或者点头摇头来回答医生的问题。
一段详细的诊断过后,主治医师对着眼也不敢眨一下的秦思斯,惊喜道:“恭喜梁太太,梁先生恢复意识,苏醒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悬在眼眶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那是喜极而泣的泪水,她说不出来来,只能捂住嘴巴,不停地点着头,而默默立在一旁的赵港,原本一脸凝重的脸庞也松懈下来,暗暗深呼吸一下。
主治医生继续开口,语气不乏惊喜与兴奋,“但是梁先生毕竟昏迷一年时间了,恢复意识到最开始行动自由的话或许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不过梁先生的身体素质很好,现在检查看来,除了身体虚弱、肌肉轻微萎缩外,暂时没别的问题。经过锻炼康复,很快可以恢复的。”
“好,好,好……”秦思斯默默听着医生的话,只能一脸呆滞地应着话。
她一直维持着蜷缩在床一角的姿势,脸颊红红,眼眶盈着泪水,眼睛红肿,整个肩膀在颤动着,可见情绪有多激动,但是她一动不敢动,她怕,怕这是一个梦。
梁景森视线凝着一旁的女人,眉宇间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忧色,他闭了闭眼,开口,“扶-我-起-来。”
离他最近的医生听到了,却有些迟疑,“梁先生,您的身体还虚弱…不适宜…”
男人神色倦怠,透着难以掩饰的虚弱,却不容置疑地吐出一个字,“扶!”
医生无奈,只好把梁景森扶起,让他半靠着枕头,倚着床头。
这样一个举动,让梁景森的呼吸沉了几分,他紧抿着唇瓣,似乎在强忍着难言的不适。
在一旁的医生心细如尘,尽责地提醒,“梁先生,您的头部因遭受重击而昏迷,这刚醒过来,你或会有经常头晕头痛的症状,要么您,还是先躺下休息……”
秦思斯一听,淌着泪水的面容僵硬了下,瞳孔微微一震,她紧张地仰着脸,却还是不敢靠近他,发出低喃声,“景森……”
男人动作迟缓地微微偏过头,对上一脸紧张关心的秦思斯,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过-来!”
“景森……”
缓缓朝她伸出手,无力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过-来!”
秦思斯颤抖着伸出手握上他的掌心,“景森,景森…”,嘴里反复低喃着他的名字,感受他指尖的温热,她终于忍不住搂着他的肩膀,伏在他的肩窝上,喜极而泣“你醒了,你醒过来了,你真的醒过来了!”
赵港对着室内的一行人开口吩咐,“我们先出去吧。”
很快,房间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回荡着秦思斯压抑的呜咽声。
梁景森微微垂首,下颌搁在她的发顶上,鼻尖闻着她熟悉的发香味,他手悄然环上她的腰肢,深呼吸一下,“别-哭!”
秦思斯闻言,在他肩窝上,扬起脸,抬手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她伸手捧着他瘦削苍白的脸庞,“景森,你醒了,真的醒了!我没做梦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