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人听到这声如天外而来的宏大伟音不禁浑身轻颤,掩饰不住的战战兢兢,趴伏在地惶恐的说道:
“古祖大人,我按您上次吩咐过的,跟踪那个北境女子寻找机会,但她的身份似乎不一般,手底下有不少猛士,我...”
他说到这停住了,因为周围并没有声音加以回应,只有死寂的沉默笼罩着他。
提灯人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壮着胆子直入主题道:
“请古祖出手....助我一臂之力。”
这句话说出后,只感觉过了好久好久,直到他的膝盖都跪的酸软,那道带着无限威压的声音才终于响起,这次更是仅有六个字,却让提灯人心惊胆战:
“还有一次机会。”
话音落下,提灯人只感觉天地倒悬,周围的光线都在急速衰退被虚无吞噬,他依然保持着跪姿,再睁开眼已经回到了雪原的山峰之上。
而在他离开后,那个神秘的灰雾空间内妖气翻涌不止,最后竟然化为地、风、水、火、光、暗六大元素之力交错的洪流,电闪雷鸣中,一个漆黑无比的光团缓缓浮现而出。
它蕴含着世间最圣洁,又最邪恶的气息,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机交织在一起,带来的只有无限的毁灭。
古祖开口了,愤怒,激动,阴鸷,默然,不屑等情绪糅合在沙哑的低语中,带着追忆回荡在这片暗无天日的空间内:
“尔等卑劣凡人!”
“竟然敢谋划于吾,也好...两千年的轮回到了,那个伪神终将和你们一起埋葬,成为登天路的第一个牺牲品,呵呵呵...”
雪峰上,提灯人揉着膝盖,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他嘴里长吁了一口气,带起阵阵白雾。
每次觐见古祖,虽然他都是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闭紧双眼,但那股压力还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还有一次机会...”
提灯人嘴里咕哝着,他明白这是古祖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啧,给我这么个任务,还要浪费我一次请求的机会...”
提灯人语气无奈,视线再次看向下方已经渐行渐远的部落战士。
他将油灯重新提上,撞开默默伫立的孟鹤,赶忙向着东方继续追去。
时间转眼过了十日,雪原上的白天总是短暂的,宋植只感觉自己在平稳的马背上睡了几觉,不知不觉周遭的绿色肉眼可见的变多了,地貌也不再是霜枫雪原那么平坦。
他们此刻来到了一片峭壁山峦,这儿起伏的高峰遮挡住了呼啸的寒风,脚下的黑泥土得以孕育出绿色的生命,一些翠植在这恶劣的极地中茁壮成长,让人不禁侧目。
宋植的手拂过鲜嫩的叶片,干裂的唇角露出欣慰的笑容,自从进入那片针叶林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除了北境巨木外的其他植物了。
回头望去,浩大的队伍正在这群峰环绕而成的开阔峡谷中暂歇,途径这么天然的避风港,今夜多半是会休整生火,割草喂马,不会继续前进了。
人群之中,姜探雪盘坐在霜狼的背上,轻易的跃上了峭壁高处,目光沉凝的眺望着远方。
夕阳横斜,染红了天边的黄云,如她所料的一样,这十日来都没有大的暴雪,依照这天色接下来半月天气都不会太差,正适合行军。
“嗯...再有半月,就到冥虎的地界了...”
姜探雪看着下坠的红日,取出一壶酥雪酒仰头饮了一口,叹道:“到那时,雪墓谷更是无迹可寻,这该如何对宋植交代...”
话音刚落,她似乎被烈酒呛到了,咳嗽了几嗓子后将酒壶塞入腰间,拍了拍霜狼的尾骨后返身跃下峭壁,向谷内冲去,嘴里念叨着:
“不管了,先让她跟在我身边吧。”
天色很快彻底暗沉,峡谷上方的星空被挤压成两扇缝隙,而绚烂的银河恰好与之相衔,抬头望去如星河倒悬,美不胜收。
宋植穿越过人群,向着一处篝火走去,沿途不断有已经相熟的战士们向他打招呼,那晚篝火宴会上一曲侠歌,给这些北境汉子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宋姑娘,来喝一杯吧!”
“这儿有肉排,宋姑娘是不是饿了?”
“你瞎叫什么呢,人家是去找我们少主的。”
“...”
宋植尴尬的抱拳回礼,满脸无语但并没有跟他们解释什么。
北境男儿崇尚阳刚勇猛,把自己当女子时倒是颇有礼节,一个个糙汉都在装谦谦君子,反倒是危霆云比较真性情。
但若坦白自己是个男人,这些汉子会怎么看待自己,那可就说不好咯。
宋植又不傻,自然是从切身利益出发,怎么舒服怎么来呗。
危霆云看到宋植走了过来,随手抛了一个水壶过去,笑道:
“这才多长时间,你这小嘴就干裂了,要不要哥给你...嘿嘿。”
宋植瞥了他一眼,打开水壶闻了闻,确定不是酒以后才高举在嘴前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淡水是很难保质的,一路行军都靠随时化冰为水,但这种冰水喝下去干涩无比,因此宋植这段时间除非极渴,一般都不会去喝水,加上冷风日夜的吹,嘴上难免会有些干。
看到宋植喝水不肯对口的样子,危霆云摊了摊手:
“喂喂喂,你知不知道在这雪原上,有多少姑娘想破脑袋钻进本少主的被窝,你居然嫌弃我的水壶??”
宋植打了个嗝,接着缓缓坐下根本懒得理他,这个危少主越是跟他斗嘴,他越是来劲撩拨人,还不如装聋作哑。
坐在一旁的姜探雪则是随手丢了个小木棍过去,白了一眼危霆云道:
“你省省吧,就你那狗窝臭的,谁愿意去谁瞎,别逗人家了。”
危霆云捡起木棍,轻轻敲打着掌心,嘿嘿笑道:
“探雪啊,你怎么知道我的狗窝是臭的,莫非你趁本少主不注意,偷偷钻进去过?”
姜探雪顿时剑眉倒竖,伸出两根手指轻叱一声:“胡说!”
“长草吧你!”
危霆云的头发上顿时生出了一丛丛绿油油的细藤,吓得他赶忙用手去抓扯,嘴里急促的求饶道:
“探雪,探雪我错了!”
“别玩啦,我不聊你们了,我的头可不能绿啊....啊啊啊啊啊啊!”
姜探雪和宋植看到这滑稽的一幕,相视一眼忍不住在一旁哈哈大笑,捧腹不止。
就在两大氏族的将士们沐浴在星光下,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一夜休息时,峡谷上方却有不速之客降临,正冷眼俯视着他们。
提灯人缩回脖子,看向了身后,此刻除了孟鹤外,还有两个同他一样带着猛兽面饰的身影。
伸手指了指下方,提灯人试探性的说道:
“就是下面那个女的,你们打算怎么做?”
两个神秘人惧是一言不发,几乎是在一瞬间掠出消失无踪,徒留下干瞪眼的提灯人,讪讪的缩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