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复道:“你们四个诛魔弟子,真是众生相。明晰师兄是气宇轩昂,光明磊落,着实一个君子。元慧师兄呢,则是我见过最为善变之人,并且他的机变,往往在出人意料,总是让人意不到,这也是他最为出色之处。到他的聪明,我倒不看好,从前的四师叔的聪明与他的相比,那真是另一种境界。无名倒好,全然是个不知世事之人,也不知他这些年是如何活过来的。要他没甚修为呢,他该当不活到如今,并且活得这样自在。”韩一鸣道:“是,师兄的是,他的确活得自在,世事不知,自己的事也不知。所有的事,他皆不在意中。也与他无关,沾染不到他身上。”沈若复道:“而你,却是最努力的诛魔弟子。师弟,我了你不要恼。”韩一鸣道:“师兄请,我不恼。”沈若复道:“你没有明晰师兄那样的气宇天成,也没有元慧的善变、狡猾。更没有无名的万事不萦怀。我我是没有错的,无名并不是傻子,他只是智光未明、智慧未启。机缘到了,自然与众不同。而师弟你,你是这许多人中最不出色的。没有一出色。”
韩一鸣不禁惭愧:“是,师兄的是,我自己知晓。”沈若复道:“但你却与我们一般无二,我们都是这样的弟子,世间哪有许多出类拔萃的弟子,倒是似我们这样的人极多。不过师弟,你比我们努力多了。这一跟许多师兄类似,比如大师兄司马凌逸。他是出色,但他的出色是努力得来的,师弟,你的努力不比大师兄差。但你比大师兄平和,这样很好,混在我们中间,大家都一样。”韩一鸣道:“我本来便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人,不必出色,只须努力便可。这个时节,我不努力也容不得了,再不努力,连命都保不住了。”
沈若复摇了摇头:“你倒不。有诛魔弟子的头衔,平波是不为难你的,他也不敢为难你。你信么?他只要一为难你,就有无数同道出来了。实则咱们现下是最为平安的,再过几日,估计这平安的日子便没了。”韩一鸣道:“这日子还不平安么?”沈若复道:“不平安,却也是最平安的。你可知我们为何是这样的平安?”韩一鸣摇了摇头。沈若复道:“那是因有许多人不愿意将我们的行踪透露出来。”
韩一鸣道:“有人不愿么?”沈若复道:“有许多人不愿意咱们的行踪暴露出来的。”韩一鸣道:“是因平波道人么?”沈若复道:“那是当然!咱们这个时节要是与别人有过什么交道,比如是大打出手,平波道人便知晓。他身边有从前万法玄门的宝物,万法玄门与咱们灵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过往,有了动静只怕瞒他不过。咱们走了这些天,为何同道中人遇上的少而又少,并不是没人发现咱们。”韩一鸣道:“他们不愿在这个时节与咱们有过节,让平波知晓。是了,平波能有多少门人,能广散到哪里?可那许多人呢,来没来灵山的,未必都不下手,只不过不在这个时候下手,顾虑着得不到什么好处。”沈若复道:“是了,你的没错。因此咱们要先找个于咱们有利之处藏身。哪怕不能藏身,也要准备好,让他们谁也得不着好处。他们的好处,于咱们来无异于灭之灾。我没有离开的师兄们那么美好的法,灵山塌了,咱们这个时候没有依靠,落于他们手中,是定要任人宰割的。”
晚间,韩一鸣与几位师兄明要去寻丁师兄,请师兄师姐在此间等候。连罗姑都清醒着,只有无名,躺在一边呼呼大睡,睡得鼾声四起。韩一鸣查看左右,无人在身边,便起身来,悄悄向北而去。他蹑空之法极是纯熟了,边跑边在心中道:“丁师兄,你在何方?”来也怪,他与丁五从前也有过在心中悄悄交谈,但这时却是无论了多少回,也不曾听到丁五的丝毫回音。韩一鸣行动极快,不担心自己追赶不上他们,只担心自己与丁师兄他们错过了。自己平安那丁师兄就平安,没人将灵山掌门这样交到平波手中的。他越是得到,丁师兄就越是平安,没人给他通风报信的。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已有了扑面寒风,脚下已看到了茫茫白霜,韩一鸣抬头看看空中,青黑色的空中,一枚钩月已到了头,差不多该交子时了。韩一鸣叹了口气,忽然听到心中丁五的声音道:“师弟,你来,我等着你。”韩一鸣四周一望,远远的身后,有着朦朦胧胧的一光晕,一时间鼓足了劲,向着那边奔去。
不多时,已跑到了那光晕之处,丁五站在黄色的光晕之中,对着韩一鸣招手。韩一鸣见他安好,心中安定下来,虽明知他不不安好,但总是有些担心。落在丁五身边,道:“师兄,你们可好?”随即将自己遇上冯师兄等与丁五听。丁五道:“好,还好,冯师兄还在。我们这边,嗯,师弟,我们遇上了顾清泉师弟,他也还好。他武修大有进展了,居然一人与平波门下周旋了这许久未落在他们手中。”
此时听到还有师兄活着,尤其是与自己同居一室的顾清泉,韩一鸣十分欣喜,道:“我总以为还要些时候才能寻到顾师兄,不料他先寻到了掌门师兄。”二人寒喧几句,韩一鸣将遇上司马凌逸等事又与丁五,丁五叹了口气道:“大师兄,嗯,事已至此,我总望他是好的。不料他也……”韩一鸣与司马凌逸的交往不如这些年长师兄们多,但看见司马凌逸时,也很是意外与难过,丁五与大师兄的交往便更深了,难过也是常情。道:“丁师兄,咱们,咱们还要向北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