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还真的是男渣女贱啊。
谢琅无不感慨。
不过看林玉娘的态度,只要杜如星真的哄几下,说不得也就妥协了。
“你可知,庶出的子女是无法继承家族的产业的,私生子更是如此。”谢琅看向婉清,“日后你腹中的孩子出生,杜家的两个孩子可以光明正大的和父亲在一起,而你的孩子注定要被人指指点点?”
婉清哪里在意这个,“妾身命苦,终于遇到杜公子肯怜惜妾身,你为何这般逼迫于妾身?难道你也是杜公子的红颜知己?”
“呵,就凭他?”谢琅不禁冷笑,“我还真瞧不上这种到处拈花惹草的男人,后面那个才是我的丈夫和儿子。”
众人循着谢琅的视线看向人群外面,瞧见一位身穿绛紫色斜领袍的俊美男子,正抱着一个白嫩可爱的孩童,目光清湛的看着谢琅。
一时间,人群里几个小姑娘,甚至是早已经成亲生子的大娘都有些脸红,这男子未免也太好看了。
而且对方看向妻子的眼神里都带着暖色和爱意,一看夫妻俩的感情就极好。
“而且你命苦,又不是杜夫人造成的,是你爹娘做些的孽,你何必要仗着自己的命苦,就不让别的女子好过呢?且看你今日能找到杜府门前,想来绝对不会屈居与一个外室的身份,现在怀着身孕,势必要进入杜府为妾吧?日后再笼络住杜如星,甚至还有被扶正的可能?”
“妾身并未这般想过。”婉清赶忙反驳。
“没这这么想是对的,大周新律,妾室不得扶正,否则就是触犯了律法。妾室扶正,为官者夺其官身,且要判处三年监禁以及罚款。而为民者,同样如此。”
“若妾室暗中谋害主母,证据确凿,轻者没收全部财产终身监禁,重者是要砍头的。”
此时不仅仅是婉清,周围其他的人听到这般严重,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可是……”婉清哀怨的看着杜如星,泫然欲泣,“可是妾身真的爱慕杜公子。”
“那你的爱慕还淬着毒啊,爱他就要破坏他与发妻的生活?”谢琅真见不得这种性情的女子,“爱他就要让你的孩子成为被人唾弃的私生子?爱他就要让杜老夫人为了你与自己的儿子离心?爱他就要害的正室的一对子女伤心难过?”
“爱情是无罪的,但是姑娘,有罪的,那不是爱情。”
“明明可以在天下间找一个男子做正妻,何苦要给富贵人家做妾?你若是肯大大方方的承认,你就是看中了杜家的富贵生活,我还高看你三分,何苦用爱情来标榜自己的无奈与伟大?”
说罢,不管已经面色惨白的婉清,她有把视线放到了杜如星的身上。
“你的妻子看上去就是温柔贤淑的性子,不然你母亲不会如此舍不得这个儿媳。婆媳关系自古就是极难相处,很难融洽的。你的母亲疼爱你的妻子,你的妻子孝顺你的父母,如此家族才能和谐,男子在外才能安心打拼。为了这样一个别有用心的女子,你就弃自己的妻子于不顾,弃你母亲的苦口婆心与无物,脑子进水了还是让驴给踢了?”
“换位思考,若你父亲突然带回来一个私生子与出身青楼的妾室,你又当如何?”
杜老夫人听到这个假设,心里咯噔一下。
想到真要发生这种事情,恐怕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为了丈夫在家中相夫教子,丈夫却在外面风流快活,这谁能抗的住。
现在大周并没有说禁止纳妾,可是满朝文武都知道,当今女帝是厌恶妾室以及私生子女的,因此很多朝臣也都收敛了自己的性子,新做官的年轻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讨论,毕竟朝堂上或者衙门里可是有女官的,一个不慎真的闹大了,他们指定要吃挂落。
可是民间很多老百姓并没有这个意识,可是真正敢将妾室扶正或者是宠妾灭妻的还是很少见。
毕竟那些富贵人家娶妻,最是讲究门当户对。
谢洲的妻子是盛京知府嫡女,四品封疆大吏。
谢琏的妻子宫芷,别看当初只是个普通富庶千金,可人家却出身北凉皇室,妥妥的公主。
就连明珠现在也有了喜欢的男子,对方是她的大学同学,家中同样也是官身。
那种所谓的飞上枝头做凤凰,在古代其实极少,即便流传下来的被不断宣扬,也只是凤毛麟角。
谢琅前世是富家女,虽说她没有男朋友,可是背后的追求者却不少,大多追求者家中都是小有资产,也有较为富庶的,甚至还有官二代,敢到谢琅面前告白的,出身就没有普通的。
她不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在她看来只要合乎眼缘,不管对方是什么出身自己都能接受。
但是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暗恋时你如何都好,交往时却要互相了解对方的人品。
在金钱当道的现当社会,谢琅就是一块肥肉,冲着谢家,其他的人都想咬一口。
咬没关系,却得进行等价交换,爱情固然可贵,谁又能保证爱情可以维持多久。
她的父母在上流圈子里感情一直都很甜蜜融洽,但是危险来临,不还是你死我活。
可这就能说明谢爸是不爱谢妈的吗?
不见得。
至少在末世前,谢爸是真的深爱着谢妈的。
毕竟谢妈是个聪明的女子,真情还是假意,二十多年的时间,足够看的一清二楚。
但是在某些危险面前,人的身体总会与大脑背道而驰的。
“好好想想吧,别丢了西瓜捡芝麻。”
转身走到周钰面前,“咱们走吧,明曦饿不饿?”
“他不会饿的,刚才小嘴就没有闲着。”周钰笑着将儿子怀里的油纸包塞到谢琅手中,“看看吧,都吃了快一半了。”
谢琅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肚肚,“哎呀,都鼓起来了,可是不能吃了。”
一家三口边说边消失在胡同的尽头。
利害关系都已经说开了,只看杜如星如何取舍。
虽说那女子的确可怜,可是她不能将自己的野心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不过现在入杜如星这般的男子,太过寻常了。
真的要掰开说,谢琅的想法才是不可取的。
只是如今女子可以做官,律法也有好些保护女子权益的事情,该给的谢琅都给了,能不能站起来,真的就要看她们自己了。
结果是可以看到的,很多女子都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意义,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男人能做的事情,她们也能做,没必要成为谁的附庸。
只要你肯努力,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又绕过一个胡同,看到胡同里正有人在搬家。
路过的时候,听几个人在讨论,这里好像是一对新人的家,刚成亲没多久,就分出来单独过了,与公婆家离的也不远。
这家的公婆要么是个开明的,要么就是这对新人的手腕利索,不然现在朝廷赞同成亲后分出来单过的消息发出去好几年,真正能做到的没多少。
放眼整个京城,成亲后能被公婆应允分家单过的,百不存一。
“若你我是他们中的一员,你会如何做?”周钰好奇的问道。
“分家。”谢琅没有犹豫,“我嫁的是你,又不是你们那一大家子,若是在一起过,我干脆嫁给你爹好了,这样一进门就是一家主母,没人压着我。”
“……”他妻子这么狠的吗?
“父母将儿子养大,成亲后就要分出去,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养大的是儿子,儿媳妇在嫁进去之前,又没有吃过他家的一粒米,凭什么就要每日晨昏定省,动辄被婆婆甩脸色立规矩。二十年媳妇熬成婆,吃过了做媳妇的苦,转眼就要将这些苦再让自己的儿媳妇吃一遍,这完全就是心理变态。”
“但凡做丈夫的硬气一点,妻子也不至于受苦。”谢琅握着儿子软乎乎的小手,“若你有个女儿,精细呵护,千宠万宠的将其养大,结果嫁人后就得去孝敬别的女人,你作何敢想?”
周钰沉默。
作何敢想?恐怕不敢让女儿嫁人的,说不定就得招个上门女婿,放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这样女儿还不至于在婆家受委屈。
“有些做婆婆的很奇怪,自己的女儿在婆家遭罪,心里骂亲家不是个东西,可是却能在家里磋磨自己的儿媳妇,这不奇怪吗?”
“说得有理。”
周钰对这话倒是赞同,想到自己真有个宝贝女儿,日后嫁到别人家里被婆婆冷脸对待,他可能要利用自己的身份,好好的惩治那家人不可。
“明曦日后娶妻,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爱娶谁娶谁,反正又不是我娶。”谢琅能有什么意见,“无非就是婚后善待妻子,我们的儿子,不能成为只听母亲话却不体谅妻子的丈夫,我也不求别的,能和你一样,就足够了。”
周钰闻言,心中软成了一汪水,他自认做的好不够,总是想还能为妻子做[无名]些什么。
但是在妻子眼里,自己已经是个合格的丈夫了。
“我们好好教他。”
“是该好好教导。”
小太子乖乖的窝在父君怀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遭的一切,至于父君和母皇的聊天,他现在还听不懂,哪怕知道他们说什么,也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
黄昏,一家三口回到宫里,谢宸已经在清辉殿练剑了。
站在勤政殿后配殿的殿门前,正对着清辉殿的院落。
“逗逗!”小太子撒开小腿跑上前。
谢宸收剑,递到小路子手中,半弯下腰,接住飞奔而来的小外甥,“哎哟,是不是重了呀?今天出宫去,没少吃好东西吧?”
“可多可多了。”小太子在舅舅怀里伸出小胳膊比划了一下,“逗逗吃吗?”
“舅舅已经吃过了。”今天他和蔺长安去了归一观,中午在道观里吃的素食,今天重阳节,归一观里可谓是人满为患,很多老百姓都会趁着这天,带上一家人去归一观中上柱香,然后再吃一顿观中的素食。
之前谢琅生小太子的时候,在归一观待产几个月,让归一观多出了很多色香味俱全的素食菜品,一时之间很多人都会去那边品尝一番,当然这并非是免费的,毕竟真的免费,归一观指定是要被吃的连半片瓦砾都不剩了,可同样的价格也真心不贵。
若非进出归一观都需要来回爬近半个时辰的山,生意说不定有多火爆呢。
“逗逗,给你豆豆吃。”小太子转身回到配殿里,捧着一个油纸包出来,举起双手送到半蹲的谢宸面前。
谢宸打开来一看,是豆腐包肉,这也是他很喜欢的小吃,而且现在也临近黄昏用晚膳的时候,肚子里面现在是空的。
再瞧见小太子那期待的眼神,谢宸还真不会拒绝。
“明曦这么好,出门居然给舅舅带好吃的了?乖呀。”
“嘿嘿嘿!”小太子看到舅舅咬了一口,大眼睛顿时眯起来,别提多高兴了,“逗逗,好吃吗?”
“好吃,尤其还是明曦买回来的,那就更好吃了。”
单手将小外甥抱起来,谢宸三两口将豆腐包肉吃完,然后来到偏殿。
瞧见谢宸嘴里似乎在吞咽东西,谢琅笑道:“今儿出门,回来的时候非得给你带好吃的。”
“还是明曦疼我,二姐出门都不知道给我带吃的吗?”
“你和蔺家那孩子不是去了归一观?还不够你们吃的?”谢琅斜睨了他一眼,“今儿天气有些凉,看样子应该是有暴风雨,晚上吃锅子。”
“是嘛?”谢宸来到殿前,站在廊下抬头望天,天边如血的夕阳已经渐渐的消失了,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能看到间或闪烁的星辰,此时头顶却一面暗沉,没有半点星光闪烁,“也有一个多月没下雨了,下场雨也好。”
“明天去学校的时候,让你宫里的人多准备写厚实点的,这场雨过后,天气就凉了。”
“知道了。”谢宸应了一声,远远的看到周钰进来,“姐夫去哪里了?”
“太和殿那边有点事,怎么站在外面,起风了……”
“明曦,今晚要吃锅子咯。”谢宸单手捞起小外甥,将人放在肩膀上,跟着周钰返回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