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儿……”高母吓得差点没跳起来,她虽然疼爱长女多一些,可这也是因为长女身体虚弱,小女儿健健康康的,可也从没想着把女儿给逼死,“你们可是亲姐妹呐,怎么就这么容不下呢?”
“是啊,我们可是亲姐妹啊。”高玉茹笑着笑着就哭了,“很显然,我没有死掉,是路过的陛下救了我。陛下告诉我,那一跳,已经还了爹娘这么多年对我的养育之情,也还了我与姐姐十几年的姐妹情分。还告诉我,若是我与林哥哥真的两情相悦,她自可为我们赐婚……”
“什么?茹儿,你说的是真的吗?”外面,高家大姑娘高玉兰扶着门框,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让姐姐担心了,林哥哥并没有去,是我一厢情愿。”高玉茹站起身,环视着屋子里的几个人,“所以,我要离开了。”
“……茹儿,你怎么不早说?”高家长兄高玉平多少有些埋怨小妹的隐瞒。
若是早说,他们肯定不会阻拦的,毕竟家里的小妹是陛下圣旨赐婚,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到时候有这份圣旨摆在家里,他们家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那可是圣旨,多少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好东西。
“女儿啊,你说你要离开?去哪里?”高母快脚走到小女儿面前,拉着她的手,“你知道,你姐姐身体不好,这些年她心心念念的要嫁给绍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说啥要走,走去哪里?”
“哪里都好,总之不会留在这里。”
看到高玉茹此时得到了家里所有人的实现关注,高玉兰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
自小她才是这个家里的珍宝,不管是爹娘还是大哥大嫂都绕着她打转。
所有好吃的都紧着她,就连衣服,也是她穿新的,妹妹穿旧的。
这些对于高玉兰来说,早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了。
至于对林绍的感情,或许并不是那么纯粹,只是自小林绍经常来高家走动,总会和她们姐妹俩说说笑笑的,妹妹能和林绍放肆的笑,放肆的玩闹,而她却因为身体原因,只能在一旁静静的坐着,看着。
这让高玉兰心里格外不忿。
后来得知林绍与妹妹两情相悦,这让高玉兰更加的无法忍受。
明明姐妹俩是同时认识的林绍,凭什么他们却有了自己的秘密,将她隔离在外。
高玉茹就只配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休想逃离自己的掌控,她要过得比高玉茹幸福。
“茹儿,是姐姐对不起你,你莫要生爹娘的气,要气就气我吧!”说罢,她按着心口,一副无力为继的虚弱样子。
高家的人很快就围绕到了高玉兰的身边,反倒是忽略了高玉茹。
看到这一幕,高玉茹真的是绝望了。
她瞧瞧的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连夜离开了家中。
只是离开家里,高玉茹又能去哪里,想要住到客栈里,身边却没有一个铜板,让她一个小姑娘露宿野外,她也没那个胆量。
“站住,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接近。”
被这一嗓子喝住,高玉茹吓得差点没瘫坐在地上,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能看到夜色中影影瞳瞳的连绵宫墙了。
“……这位大哥,能否帮忙告诉一下高公公,高玉茹在外求见。”
值勤的护卫自然知道高公公,那可是陛下身边的得力亲信,同时也是这座皇城的总管。
而面前的年轻女子也是姓高,难道是高公公的族人?
“等着。”
侍卫交代了一声,招呼了一个人,进去传话了。
此时的高公公正在自己的房里用晚饭,平时陛下与小殿下用膳的时候,都不需要他们做奴婢的近前伺候,因此也会趁着这个时间吃饭,然后再过去侍奉。
晚饭还是很不错的,有一大碗面,米饭,还有一盅砂锅炖菜,里面还放着不少的肉片,同时也有其他的菜,比起之前可谓是丰盛不少。
他们自然不会浪费,陛下用膳都知道节俭,每顿膳食只有六七道菜,他们作为奴婢的,更是不敢铺张了。
“高公公!”
高振闻声看出去,见是守城的侍卫,“何事?”
“外面有一位叫做高玉茹的年轻女子想要面见高公公。”
“是她?”高振微微蹙眉,“有劳了,让她稍等片刻。”
“是!”
侍卫离开,高家娘子问道:“是你老家的族人?”
“不是,我先去面见陛下,等晚上再说与你听。”
“好,快去吧,晚饭我给你留着。”
“哎!”
高振整理好衣冠,就往勤政殿去了。
过来的时候,陛下还在用晚膳。
“今儿来的倒是早。”谢琅擦擦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有事?”
“回陛下!”高振拱手作揖,“适才城门口的侍卫来报,说是前几日遇到的那位高姑娘要见奴婢。”
“哦!”谢琅点点头,“想来是离家出走了,你去看看吧。”
“那奴婢……”
“照规矩办事。”谢琅往谢宸碗里夹了一筷子春卷,“这种事若是多了,朕忙得过来嘛。”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告退。”
一路来到皇宫外,看到高玉茹正缩在一个角落里。
“高公公!”高玉茹看到高振,赶忙起身小跑过来。
“高姑娘,不知你有何事?”
“我就是想问问高公公,我能不能进宫当奴婢?”
“……”
高振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好好的小姑娘,没事给人当奴婢做什么?
再说了,这奴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尤其是规矩这方面,稍微一个不慎,可能连命都没了。
“高姑娘,这皇宫不是什么人都能待的,尤其是规矩礼仪更是要从头开始调教,比起在外面,但凡是做错了一点事情,轻则赐廷杖之刑,重则杖毙,谁也不能保证这辈子就不会犯错。听我一句劝,找个别的营生去吧。”
高玉茹哐当一声跪下了,“高公公,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我已经离开了高家,无处容身了,求求您了。”
高振的脸色登时就垮下来了,“高姑娘,之前陛下救过你一命,如今你倒是赖上陛下了不成?”
“……”高玉茹被高振的嗓音给吓得全身一抖,“玉茹不敢。”
“最好是如此!”高振冷哼一声,“我也不为难你,好歹我们也有过两面之缘,如此便给你指一条活路,你自可去盛京城的一号快递站找一位崔娘子,去那边做工吧,每月还能拿到一两半的银子,有手有脚,总不能饿死,况且大周还允许立女户,有了银子,自可购置房屋,独自生活。”
“玉茹多谢高公公。”高玉茹再也不敢说进宫为奴为婢了,很显然,她还不够资格。
事实上,离开高家,她的确是把谢琅当做那根救命稻草。
可对方是皇帝,与她的身份云泥之别,这次能留下一条命,还是高公公仁慈。
高振离开了,她站起身,走出几步,一阵风吹来,让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鬼迷心窍,高玉茹不禁后怕万分,幸亏幸亏,好有命在。
一号快递站她自然知道,而且也很好找,就在京兆府旁边不到二十丈的位置,可以说是盛京城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此时距离宵禁还早,街头巷尾男男女女进出各大店铺,喧嚣不断。
店铺门前挂着明晃晃的灯笼,而街道两边的木桩上也燃着灯烛,即便是夜色沉沉之时,也不用担心看不清路。
来到快递站的时候,发现这里热火朝天的,里面不少男女都在忙碌着。
“姑娘,你要发货吗?”一个女子看到她,笑着走上前来。
“不,我不是。”高玉茹不由得后退两步,抱紧手里的包袱,“我是来找崔娘子的。”
女子听闻,回头冲着一个屋子喊了一嗓子,“崔嫂子,有小姑娘找你。”
“谁啊?”崔萍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高玉茹,“姑娘,你找我?”
“……嗯!”高玉茹点点头,“你即使崔娘子吗?”
“我就是,找我有什么事?”崔萍现在也算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封建时代女性了,快递站的生意很火爆,每天从睁开眼,一直到晚上睡前都是忙忙碌碌的,可是这样充实的日子她却很满足。
“是宫里的高公公告诉我,来找崔娘子,可以留在这里上工。”
“高公公?”崔萍抬手招呼她进屋坐下,递给她一杯水,“你要在这里上工?”
“是的,我现在是一个人,之前想进宫当奴婢,高公公没答应,就让我来找崔娘子。嫂子,我能留在这里吗?求你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崔萍点点头,“既然是高公公让你来的,自然可以留下。正好后院还有一间空屋,这几年都没人住,不过我倒是经常打扫,你来了就住在这里吧。”
“真的吗?”高玉茹大喜,站起身冲着崔萍福身行礼,“谢谢嫂子,谢谢嫂子。”
“客气啥,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了,他们很快也要回去了,这里就我和儿子住着,你过来正好也和我做个伴。”崔萍也没耽误,招呼高玉茹去了后院。
高玉茹搂着包袱跟在崔萍身后,一路边走边打量。
整个快递站灯火通明,后院此时也点着灯笼,还能看到这里有一块菜地,被打理的很是规整,院子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这几件屋子,一间正房我住着,左手边我儿子住着,旁边是厨房,还有杂物间,余下的这个屋子和我儿子住的没什么两样,宽敞明亮,里面也有床,对了,你没有带被褥,跟我来拿吧,家里没有新的,给你我之前用的先讲究将就,等你赚了工钱,可以自己去买喜欢的。”
“谢谢嫂子。”高玉茹跟着崔萍来到她的房间,看到她从柜子下面取出一套被褥枕头,然后搬到右手边的空屋子里。
屋子挺宽敞的,窗户纸也都是完整崭新,看上去刚换了没多久,里面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还有一张简单的木板床。
“我们母子刚来的时候,这里也几乎没什么东西,这几年赚了钱一点点的啥都有了。”崔萍帮她铺被褥,却被高玉茹上前来接了手,这举动倒是让崔萍很满意,这姑娘是个有眼力劲儿,瞧着也勤快的,“你家是哪里的?”
“我家就住在东城,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就一个人跑了出来。”
崔萍没有再问,有家不能回,想来是遭到了很大的痛苦,才不得不离开。
不然年纪轻轻的姑娘,谁有那个勇气带着几件旧衣服跑出家门的。
“以后就在这里住着,咱们快递站是皇家的产业,没人敢来这里闹事儿。”崔萍安慰了高玉茹两句,“累的话就早点休息,我先去前面忙着,你就等着明儿再开始上工。”
“嫂子,我不累,现在就去帮忙吧。”高玉茹也不等崔萍拒绝,麻利的铺好被褥,将包袱挡在床尾,跟着她出去了。
谢琅对高振的处理方法很满意,想来高玉茹在快递点能够很快适应的。
她之前暗中让人去调查过这姑娘,在高家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手脚勤快,做事麻利,绣活做的也不错。
反倒是她的姐姐高玉兰,是个心思较深的,没有那个公主命,却偏偏得了公主病,使唤起这个妹妹来得心应手。
如今高玉茹从家里出来,高家想来也会闹腾上一段时间,不说别的,高玉兰的日子,指定是没有之前过得好了。
高振自然也看明白了这点。
晚上和妻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笑道:“圣旨赐婚,可是莫大的荣耀,高家是白身,若是能得到陛下的圣旨,祖坟都要冒青烟了,如今却因为这个高玉兰,与这殊荣失之交臂。”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高娘子在宫里这些年,高玉兰的心思自然瞒不过她,即便是没有见到,从高振的几句话里也能勾勒出高玉兰的性子,品的七七八八,“好歹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小也得到那妹妹的不少好处,却为了那点龌龊心思,愣是毁掉了亲妹妹的一桩姻缘,这心思也是挺恶毒的。”
“阿婉莫要为那种女子生气。”
“我干嘛要生气,与我也没有关系。”高娘子嗔怪的翻了个白眼,“只是可惜了这对有情人,也可怜了那个玉茹姑娘。”
“她被我安排到快递站去了,以这孩子的勤快,日后过得肯定不差,再说即便高家再能折腾,也不敢去快递站胡闹。”
“那倒是!”
书房内,谢琅依旧在看奏章。
这些日子,她去大学也不用那么频繁了,隔日去也可以,有些知识点,她自己都整不明白,还需要和未来好好的备案才行。
每日都去的话,会把自己很快掏空的,而且桌案上的奏章也日日不见少。
“二姐姐?”谢宸从外面偷摸的进来,身后是满脸无奈的玲珑。
“进来吧。”谢琅招呼他上前,看到小家伙乐颠颠的跑进来,问道:“时间也不早了,怎么还不休息?”
“我……”他有些扭捏的看着谢琅,然后把藏在背后的魔方拿出来,“二姐姐,你教教我吧。”
她惹不住笑出声来,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将人拽在身边,“投降了?”
“嗯!”他不想的,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却始终找不到复原的手段,沮丧的情绪都快把他给淹没了。
“其实这个也是有规律和诀窍的。”谢琅拿起魔方,给他讲解其中的原理,以最通俗易懂的方式。
大概一刻钟后,看到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头,才将魔方递给他,“再试试,还不明白就继续给你讲。
“哦!”拿着魔方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低头开始复原。
谢琅看了两眼,继续低头看奏章。
最近的奏章,几乎都是关于北凉与北翟的战事。
战争,自来就不是个温柔的词汇,总要面临着鲜血与死亡。
北翟疆域比起大周要大一些,却多为荒漠,且北翟的战士不能说骁勇善战,却多是亡命之徒。
因此,两国的战事至今还处于僵持阶段。
当然,北凉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可北翟部队却颇为惨重。
因两国距离大周甚是遥远,有关战事的奏章都是三言两语的就概括了。
正如周钰所料,南离对蜀疆发动了战争,西楚对大胡展开了侵略。
北凉对北翟的战事犹如一个信号,竟然引得其他两国也相继开疆拓土,这其中的信息就不得不好好的琢磨一下了。
她对这种事情其是不怎么擅长,至今所作的也都是能做的。
一个国家的运转,只靠当今皇帝一人,那是痴心妄想,比她聪明的人不知凡几,比如周钰。
若非有这身武力加持,只是苏颍这种性子耿直的,她都一不定玩得过。
当初来到大周,异能不在的话,至今都可能还生活在姚氏一族的压制之下,甚至有可能被姚太后与姚家联手废帝囚禁或者是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