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愍眸中满是恨意,讽笑了好几声,“我母亲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我身体又因何如此孱弱你难道不清楚吗?
你当年宠幸我母妃,可就是因为她发现了你的秘密,你就把她关起来日日折磨她。你拿铁链像狗一样拴着她,给她像泔水一样的吃食,未免她说话,你更是毒坏了她的嗓子,让她再也出不了声。
她不久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为了保护我,她拿绷带缠住自己的腰身,直到七个月了,我早产了,你才发现我的存在。
你原本想杀了我,可是我先天就是弱胎,说不定哪日就死了。我侥幸活的这么多年,我病弱的这么多年,我被人嫌弃的这么多年,都是因为你!
你叫我焉能不恨你?
你可还记得,我母妃死时又疯又癫,又痴又傻,宫里那些恶心人的老太监欺负她,可你也不管不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这样的人怎么不该死?江盛,你早就该死了!你恶事做尽,你早晚会遭报应!”
江盛又是一耳光扇在了江愍脸上。
江愍大笑起来,“被我戳到脊梁骨了?恼羞成怒了?正好让大家都看看,你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你这个人人称赞,人人赞颂的仁君,私底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来人,把愍王给朕关进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夜色更黑,大雪还在下。
直到三更,江庭萧、侪王等人才抗叛军回来。江盛并没有就寝,今夜他根本无法安睡。
他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看着进来的一群人。
侪王首先跪了地,“微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恕罪!”
江盛倾身看着他,面色冷然,“贪狼军是你麾下的兵,你最好给朕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微臣疏忽,前些日子愍王殿下叫微臣吃酒,微臣见他瘦弱病重,生了怜悯之心,故而陪他进府吃了几杯,说了几句话。
可...可谁知他在微臣酒中下了药,盗走了微臣随身携带的兵符。
微臣回府后发现兵符丢了,故去愍王府找,谁知愍王却不承认此事。
微臣这些日子一直在与愍王殿下周旋,可谁知昨日他写了一道矫诏,欺瞒贪狼军,说陛下已经把兵符赐给了他,从今以后贪狼军听他号令。
微臣发现之时已经来不及,只能与太子一起平叛。”
江盛半信半疑,侪王又立即呈上了江愍写的矫诏。
张角将矫诏呈到了江盛面前,江盛阅看之后,气得将矫诏扔在了地上,“真是胆大包天,这逆子竟敢写矫诏欺瞒众人,朕非斩了他不可!”
众人低着头都不敢出声,金銮殿里,落针可闻。
**
宋婉守在江寂身旁,看着他胸口都缠满了绷带和纱布,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
月修竹总算是把人救回来了,江寂的身体也在逐渐回暖。
她在江寂额头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也没再说什么话,起身往外走。
月修竹此时正好端着汤药进屋。
“宋姑娘,你要走?王爷刚刚脱险,他醒过来定很想...”
宋婉道:“我得尽快回府,不然我祖母会担心的。他现在已经没性命之危了,我也就放心了,麻烦月大夫好好照看他。”
月修竹点了点头,“宋姑娘放心,奴才会好好照看王爷的。”
宋婉快步出了府,金陵此时已经宵禁了,街道上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
宋婉被王府的小厮送回了大理寺卿府。
府内灯火通明,显然主人、下人都还未寝睡。
宋婉刚刚踏进府内,开门小厮便开心地道:“大姑娘回来了,大姑娘回来了!”
宋婉刚刚走至甬道,元氏便快步从正堂出来,抱着她大哭出声,“我的婉婉,你可吓死祖母了,总算回来了,你父亲说你滚下了陡坡,怕是回不来了!你可是祖母的心肝肉,你要没了,祖母也活着没什么意思了!”
宋婉眸中含泪,安抚般地拍了拍元氏的脊背,“祖母别担心,我没事,我滚下去的地方都是积雪,我没伤到,我还发现了匹马,我骑着马就回来了。”
“这就好,这就好,祖宗保佑,保佑我孙女平安无事。”
元氏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见宋婉浑身也脏兮兮的,忙吩咐下人去烧水、煮热汤。
正堂内的宋城见宋婉平安回来,也总算放了心,这才被下人扶着去菡萏院寝睡。
元氏与宋婉回了桃苑。
“这次冬猎我就觉得不对,但还是抱着侥幸,谁知真的出事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婉婉日后定有享不完的清福。”
宋婉道:“没想到愍王殿下无权无职,竟能让贪狼军听他号令。”
“这其中的事复杂得紧,咱们就不去想了,你回屋子好好洗漱一番,喝点热汤,早些睡。你从鸠山逃回来,定一直绷着精神,累坏了吧?”
宋婉点了点头,回了桃苑。
一只跟在宋婉身旁的喜儿抱紧了她,“姑娘没事真好,真是吓死奴婢了。”
宋婉拍了拍她的脊背,“好了好了,你也别哭了,我身上脏死了,去打热水来我泡个澡吧。”
喜儿忙去厨房打热水来。
浴桶里备好热水的时候,宋婉褪下了身上又脏又烂的襦裙。她满身的青青紫紫,根本无法见人。
宋婉的肌肤本就雪白娇嫩,往常轻轻一掐就更是要见红,那陡坡滚下来,又是树桩又是石块儿,她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完好无损。
触目惊心的淤青爬满了宋婉整个腰腹,喜儿都吓了一跳,眼眶又红了起来。
宋婉入了浴桶,“好了,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你姑娘我又不是要死了,只是些皮外伤。”
喜儿忍住了眼泪,拿着胰子给宋婉抹着。宋婉闭紧双眸,靠在浴桶上,温热的水使她的身体舒服了不少。
泡完澡后,宋婉也没什么胃口喝汤,躺在榻上让喜儿给她抹药膏。
宋婉的皮肤光滑雪白,怎么看怎么好看,幸好没有什么划伤,不然是真可惜了。
喜儿给宋婉抹好之后,宋婉穿上了肚兜和绸衣,与喜儿道:“快些去睡吧,天都快亮了。”
喜儿点头,起身出去了。
宋婉躺在榻上,这会儿身体好像才报复她似的,浑身剧痛起来。她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次日夜晚才醒。
在鸠山高度紧张、高度刺激、高度聚精会神的那段时间,几乎耗光了宋婉所有精力,一躺下一松懈,身体便是前所未有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