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太阳把整个都城烤的火辣辣的,屋子里显得很是闷热。
“郡主,这是今日一早冷曦送过来的几件云纱裙,往年听说沈家产的云纱都送去皇宫里了,不想今年大姑爷还有心给郡主留了些。”觉晓选了一件淡青色的云纱裙拿了过来。
银玉息却扯了扯嘴角,这云纱裙穿上最是凉快,不过工序太过复杂,只有皇宫里才能见到,今年她倒是沾光了。
素雅的淡青色云纱裙上却繁花似锦,袖摆和裙摆上都绣着繁杂的花朵,摆动之间繁花飞舞,甚是轻盈。
银东疾步走进来禀告道:“郡主,早朝刚刚结束。您可要现在出发?”
“皇上可有留栾大人?”银玉息接过觉晓手中的腰带自己系好。
“是,和往日一样。”
“那就好,我们正好可以在街尾的茶馆等他。”银玉息冷傲五官恢复清雅高华气质,把衣裙整理妥当,她提步走出房间。
银东不紧不慢跟在身后。
两人一路出了郡主府,银玉息上了马车,银东驾着马车缓缓行驶,很快就来到街尾,这里的茶馆正好在十字路口,能够看到从皇宫出来的各位大臣。
银玉息没有下而是坐在马车里等,因为早上起的偏早些,她不由打了几个哈气,掀起车帘,就看到几辆大臣的马车缓缓驶过,她连忙放下车帘。
等了两刻钟,依旧不见栾沂,银玉息神色有些着急了,又想到栾沂要离开都城,临走之前怕是有许多事情做与皇上相商,她又合上了眼睛。
很快,街上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银玉息倏地睁开秀眸,“银东,还是不见栾大人么?”
“回郡主的话,属下没有瞧见。”
“立即掉头去宫门口。”银玉息隐隐觉得自己只是空等了一番。
马车须臾片刻,马车来到宫门口,银东下了马车去询问侍卫,返身回来上了马车,语气恭敬,“郡主,侍卫说栾大人两刻钟前已经离开。”
“立即去栾府。”银玉息脱口而出。
两人又一起来到栾府,栾府大门口的侍卫只是说栾大人出去了,并不知道去了哪里。
闻言,银玉息明艳秀眸中闪过失落,默然片刻,终是吩咐道,“回府吧。”
回到府上,银玉息还不曾想好说辞,就看到沈若庭坐在正厅等着他,她努力扯开一抹笑容,提步走了进去。
沈若庭难得目光灼灼的瞧着银玉息,“可有见到栾大人?”
银玉息下意识的回答道,“不曾,我去了皇宫,又去了栾府,怕是栾大人已经离开。”追了一早上,她不觉有些疲惫,“等栾大人回来吧,凤姑娘又跑不了。”
“对,玉息说的是。”沈若庭凤眸贵丽中恢复清艳之色,转头吩咐觉晓,“你赶紧回郡主回屋休息吧。”说完,自己却匆匆而去。
觉晓不由脸色一沉,“这大姑爷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关心关心郡主。怕是如今心里只想着那个凤姑娘了。”
银玉息凄然一笑,笑容里满是苍凉意味,朱唇轻启,却嗔怨道,“觉晓,你何时也成花萝那般了。”说完觉得有些口渴,她指了指茶杯。
觉晓连忙取了茶壶过来斟茶,“郡主难道不回休息一会么。”
“不了,成嘉禾那丫头怕是要来府上,我就在这里等她吧。”
银玉息慢悠悠的喝了两杯茶,没有把成嘉禾等来,倒是把谭沐风等来了。
只见谭沐风潇洒而来,看到银玉息,点头颔首,“郡主在这里可是等人?”
“嗯,等嘉禾公主。”
谭沐风坐下来,那宛若繁星的眸子越发清亮,“今日我从皇宫出来,看到郡主的马车匆匆而去,问了侍卫,才知郡主是在找栾大人。”
“是啊,有些私事需要他帮忙。”银玉息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她也要鲜少这样郑重说栾大人。
“郡主怕是不知栾大人有要事在身,早朝过后已经从皇宫东门出去,一路向南而去了。”谭沐风语气一顿。
闻言,银玉息有些着急,“这么急?不是说午后才出发么?”
谭沐风却问道,“是谁告诉郡主栾大人午后出发的?栾大人去秦南的时间除了皇上和我并没有人知晓。”
这时,银玉息脸色微微一变,没人知道栾沂出发的时间,沈若庭为何这么着急让她午时之前来见栾沂,沈若庭……而且,外人并不知道凤姑娘与沈若庭的关系,沈若庭怎么脱口就说凤姑娘是栾沂的人……
谭沐风见银玉息脸色不断变化,他不好多问,只是接着说道,“秦南知府的死恐怕与成王府脱不了关系,皇上派栾沂去,栾沂虽是宠臣,但一路危险难料。”
是啊,栾沂这人与其他贵族子弟不同,那些人平时都有侍卫随从。栾沂却总是独自一人,此去秦南,成王府又当然会想尽办法除掉栾沂,而沈若庭……他为何要在栾沂走之前,要自己见栾沂一面呢。
银玉息敛下心思,紧紧蹙着眉头,”危险难料?难道皇上不担心么?”
“所以皇上秘密派我跟随,我才是午后出发。栾大人怕有横生枝节才临时决定出发。”谭沐风也心中猜出几分,他却装作不知道,继续说道,“我见你,便是来跟你告别的。”
听到这里,银玉息才豁然明白,怕是沈若庭是想要她去探探,如果她见不到栾沂,说明栾沂已经只身前往,如果见到栾沂,那栾沂便会和谭沐风相随。
只身前往,成王爷恐怕就会下死手……越想银玉息越是痛心不已,连着放在袖摆里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也难怪,她回到的府上,沈若庭便在这里等着她,得到她的消息未曾停留一刻就着急离开。
银玉息倏地站了起来,平时冷傲清雅的面容闪过惨白之色,手指紧紧捏着椅柄,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沐风,刚才有人向我询问了栾大人的去向,恐怕栾大人会有危险。”
此时,谭沐风心中已经了然七分,脸色微沉,起身微微颔首,“那沐风便告辞了。”
看着谭沐风快步而去,银玉息压抑在心底的愤怒,痛楚的情绪彻底显露在脸上,却无法释放。
虽然栾沂平时总是对她冷嘲热讽,但是他从未做出伤害过她的事,如果今日栾沂因为自己发生什么事,她真的是……无法原谅自己。
“银东!”银玉息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叫来银东,“你立刻去栾府门口等着,一旦有任何消息一定要回来禀告。”
“是,郡主。”银东领命而去。
旁边站着的觉晓看着郡主今日的模样,连忙上前安抚道,“郡主放心吧。栾大人一向聪明,定然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吧。”银玉息把手放到觉晓手上,“先扶我回房。”如今只能等着消息了。
栾沂一路助新皇登基,一夜成为这大泽王朝的宠臣,所以嫉妒之人不在少数,更何况成王府虎视眈眈,栾沂可谓凶多吉少。
郊外,一整片杨树葱葱郁郁,偶尔轻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剩下的便是马匹的奔跑声。
两匹马一前一后,前面的男子一袭金丝滚边的黑袍,白皙精致的五官秀气十足,那一双魅惑如妖的黑眸深邃难测,红唇紧抿,却掩盖不了男子倾国倾城的气质。
后面的男子亦是一袭黑袍,面容精致却略显发黑,眉目肃然,薄唇微抿,与前面男子有三分相似。
这时,前面马匹的男子突然拉紧缰绳,马儿嘶吼一声,男子看向后面的男子,“二哥,如今你可得好好练练身手了。”
后面的男子则是黑眸盯着四周飞落的树叶,手掌放在腰间的剑柄上,满脸杀气。
只听“嗖”的一声,一只黑箭飞驰而来直直朝着栾沂射去。
栾沂手腕一翻,一把纸扇翻转之间已经挡下黑箭,他目光落到地上的箭头上,勾唇一笑,“果然,今日要恶战一场了。”
不等他话音落下,无数只黑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栾沂收回目光,眸色渐深,手腕翻转之间又是打落十几只黑箭,另一匹马上的男子是栾府的二公子栾温,栾温自幼习武,练就一身本领,挥剑之间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些黑箭都不在他眼里。
眼看着黑箭越来越多,栾温眉目肃然间透出几分寒意,只瞧他飞身腾起,又落下,手中已经握着不少黑箭,而后右手长剑挥出,黑箭瞬间朝着四周射去,“你快走,这里交给我。”
此时树枝上的黑衣人只顾着躲箭,正是逃走的好时机。
“那便多谢二哥了。”栾沂“驾”一声,马匹飞驰而去。
等藏在树枝上的黑衣人反应过来,已经不见栾沂身影,只剩栾温,黑衣人便迅速撤去。
栾温望着远处,喃喃自语道,“四弟保重。”如果不是栾沂坚持,他就会随栾沂一起前去。
两刻钟后,栾沂骑着马来到恒城城门口,他仰头看了一下城楼,魅惑如妖的黑眸恢复纯净,红唇荡漾着令人炫目的笑容,翻身下马,走进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