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海马(3)

徜徉在浩瀚的能量海洋里,小舞漫无目的地行走着。那圣柱赋予的光环里不光蕴藏着澎湃的力量,还潜藏着无数无法用言语来描绘的东西。

那似乎是幻境,又似乎是真实,她走在一条既定的大道上,所有的岔路都被锁链封死,她唯有不断地前行。她一步步地走着,从纯白虚无的世界走入森林,走入水潭——泰坦巨猿和天青牛蟒的身影,正在水潭边看着她。

是大明和二明。这片丛林是她的家园,星斗大森林。

她看见了武魂殿前来讨伐的魂师队伍,在菊斗罗和鬼斗罗的联手之下,大明二明被束缚,发出愤怒的吼叫声。她跌落进一个怀抱中,有人搂抱着她,向森林的更深处逃去。

发生了什么?小舞懵懵懂懂地想。

她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身体也不受她的控制。小舞努力抬起了头,却看见令她目眦欲裂的一幕——唐三将她抛向半空,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所有人的攻击。

他的躯体瞬间被十多道惨烈的光芒笼罩,右腿在剧烈的攻击下彻底化作血雾,八蛛矛顷刻间全部破碎。唐三将八蛛矛的碎片插入自己的心脏,把一根蓝莹莹的腿骨扔向了她,嗓音沙哑破碎:“小舞,魂骨技能飞行,快走——”

他的残躯化作一片庞大的藤蔓,蓝色和红色的藤骨似巨大的羽翼般延伸铺展开,宛若一道坚不可摧的墙,将敌人全部拦在了自己的身后。

小舞的视野变得一片痛红,血泪从她的眼中不受控制地涌出。悲怆和愤怒充斥了她的整个胸腔,恐怖的暴戾欲几乎让她无法受控,她要将那些杀死了她爱人的人全部毁灭,将他们的骨髓抽出来,每一根骨头都插在坟地边当做陪葬和祭奠。

她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悲鸣,却没有走向其他人,而是走向了唐三。

刺目的红光从她的眉心蔓延开,周围的一切在这瞬间都被渲染成血红色,烈焰燃烧着她的灵魂,剧痛撕扯着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选择了献祭,将自己的一切献祭给了死去的爱人,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他的生命。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小舞看见了唐三睁开的、满是痛色和泪水的眼睛。她没有感到心满意足,却感觉到了另一种迷茫和空虚。

她愿意为了爱人付出一切,包括生命的代价,从前如此,往后也是如此。可是没有亲手手刃那些摧毁了爱人的仇敌,她却觉得不甘心。

鹿也的声音似乎又在她的脑海中响起来了,缥缈又空灵的,似乎只是数年之前的一抹泡影:“……在考虑别人之前,先考虑你自己。”

“要爱惜自己的生命。”

她做对了吗,还是做错了?

小舞不知道。

但是紧接着,画面再次亮了起来。这一次,她看见的却是奄奄一息的大明和二明。

它们壮硕庞大的身躯已经失去了力量,匍匐在地面上,瞳仁渐渐失去了生机,变得灰败。她扑在它们的身上失声痛哭,哀求着唐三想办法救救它们,却无济于事。中了比比东的毒,它们已经彻底油尽灯枯。

就如小舞当年一般,血红色的烈焰从它们的身上腾起,燃烧了最后的修为和躯体,为了亲眼看见小舞复活,它们将自己也献祭给了唐三,化作了唐三的魂环和魂骨。

“不……”泪水从她的眼眶中冲刷而出。

她终于明白。自她做出选择的一刻起,她已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将所有的选择权交给了唐三。从那之后,她再也守护不了任何人。

“百级成神之后,你们仍能相见。”一个陌生的、仿佛来自于她灵魂深处一般的声音,在她的大脑中响起,“献祭并不是终点,你们的生命,会在死亡之后领悟更高的层次。”

“成神吧……成神吧……”那声音如是说道,“成神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舞浑身都颤抖起来。

“不……”她咬着牙摇头,“为什么要在失去一切以后,才想办法补救?为什么不能从一开始就守护我想守护的?为什么……我的家人,要靠别人去拯救,而不是靠我自己?”

“我不要这样,不要看见大明和二明变成魂环。”泪水再次夺眶而落,她近乎崩溃的声音发出呐喊,“我不要变成那样,不要成神!”

“小舞?小舞——!”

小舞猛地惊醒过来。史莱克一干人等都站在她的身边,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刚刚呼喊她名字的人就是离她最近的宁荣荣。

“你吓死我们了,发生什么了?”宁荣荣拉着她的手,“你出了好多冷汗,还忽然一下子大吼大叫,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天色早已暗了下去,所有人都守着小舞在这里吸收圣柱能量,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晚上了。

小舞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看见鹿也的身影就在不远处之后,才稍稍放松了一些。虽然刚刚在梦里看见的东西并不多,但潜意识让她确信,那个梦中一定没有鹿也的存在。

“没什么。”她摇摇头,“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唐三紧张地上前用玄天功检查了她的状况,确认小舞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经脉周转顺畅魂力充沛之后,才放下了心。

史莱克众人的情绪也放松下来,奥斯卡调侃道:“小舞,你可真是头一份了,哪有人突破境界的时候还做梦的?”

戴沐白则道:“事不宜迟,快给我们看看你的魂环。”

小舞这一次获得的是个黑色的万年魂环,并且这个魂环的年限是她能承受的最大限度,除了武魂真身柔骨兔之外,还能释放出分身技能,幻化出七个小舞,每一个都有本体百分之七十的魂力,能够使用本体的所有魂技。

平心而论,这魂环的效果的确是相当不错,无愧为一个“神赐”魂环了。

史莱克众人都倍感感慨,没多久前他们还在讨论什么时候能和唐三一样自己身上长魂环,今天这个愿望就真的实现了,真是言出法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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