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史莱克八怪在学院门口集合了。
半年的时间里,史莱克所有人都突破了四十级,鹿也更是已经升到54级,比戴沐白还要高上将近十级。他们又都是十来岁的青少年,就像正在拔节的笋,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半年下来,史莱克八人都长高了不少,尤其是几个少年,身高都在往一米八猛蹿。
比起还不满十四岁的其他几个女孩,十六岁的鹿也已经渐渐褪去稚气,外貌上给人的感觉更成熟。她比其他女孩子略高一点,依旧是一身素白,乍看去柔弱无害的五官,但气质却越发凌厉和疏离,比起含苞欲放的花朵,更像是雪川冰凌间的一缕渺茫的雾。
半年时间过去,鹿也的魅术光环影响总算是彻底消失了,但走在大街上仍然十分引人注目。尤其是在史莱克学院,纵使在学院穿了半年的屎绿色校服,也改变不了其他人对她的趋之若鹜。
泰隆自从被唐三收编,就彻底成了唐三的小弟,幸好他原先受光环影响对鹿也的追求和爱慕渐渐演化成了崇敬,这是最让鹿也感到欣慰的。如今他已经三十八级,修炼速度比不上史莱克八怪,但在普通人里也尚算是有卓有天赋。
在所有人突破四十级后不久,弗兰德早已定下计划,让他们集体到落日森林狩猎魂环,作为他们毕业考试的第一阶段。
他们今日齐聚学院门口,就是为了出发做准备。
戴沐白因为鹿也的一番话,昨天一晚上愣是没睡,修炼了一整夜,今早起来的时候还心不在焉的,时不时还看朱竹清一眼。小舞和唐三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则有点微妙。小舞头上的蝎子辫歪歪扭扭,,鹿也的目光投过来时,两个人都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不过他们俩人在学院里早就出了名,只是碍于未满十五岁不能早恋的校规,大家都对两人的关系心照不宣。反正系统也没有判定违规,鹿也自然懒得加班,干脆装作没看见。
弗兰德、柳二龙、大师、赵无极加上史莱克八个人,一行十二人就这样踏上了前往落日森林的大路。
与热带雨林类似的星斗大森林不同,落日森林是温带森林,植被类型以温带乔木为主,植被的覆盖密度也远远低于星斗大森林,穿行其中更加容易。并且因为落日森林中没有大明和二明那样的十万年魂兽坐镇,危险度也要低上很多,走在众人面前的弗兰德四人老神在在,悠闲地像是在旅游。
但没走两步,鹿也的脑中就响起了系统警报。
【叮!检测到接下来的剧情存在擦边违规,请任务者尽快修正!】
【为了方便任务者判断并纠正原文剧情的违规内容,已经为任务者列出相关剧情原文,请任务者认真仔细甄别。请任务者在一分钟内阅读完毕,一分钟后销毁相关资料。】
大半年来,系统都像死了一样毫无动静,今天终于听见它喊自己上班,鹿也甚至有一种难得的亲切感。
这一段原文并不长,鹿也阅读过后,脸色出现些许微妙。
老师那边四个人挤一个帐篷也就算了,他们八个人,居然也要挤一个帐篷睡。男女同铺不止,当中肯定还有些令人容易脸红心跳的肢体触碰,难怪系统判定擦边。
史莱克学院是穷到连多两顶帐篷的钱都出不起了吗?
而且鹿也通读原文,感觉到一丝奇怪。
她用传音入密问唐三:“我们先前在星斗大森林时,晚上是打坐休息的吧?你记得老师怎么说的吗?”
唐三回答道:“记得,赵老师说,随时保持最佳的战斗状态比睡觉重要得多。”
鹿也:“……”
她看了一眼系统给的原文——在落日森林,他们所有人都被要求夜晚睡觉,因为打坐修炼会有一段时间的精神疲惫,而猎杀魂兽的过程中必须依靠睡眠让自己的状态恢复到最佳,避免在魂兽的攻击下无法集中精神。
这一理论又是由大师提出的。
要不你们先打一架吧?!
不过这段比起其他剧情,修改难度倒也不算高。一入夜扎营,鹿也就把戴沐白拉去和自己守夜,而唐三在鹿也的要求下悄悄地去找了大师。
他犹豫了许久,看了看他们那彪悍的院长柳二龙,又看了看鹿也,半晌过后,一脸视死如归地当着柳二龙的面把大师叫走了:“老师,我背上的八蛛矛似乎有点问题。”
大师正处在必须和柳二龙睡在一个卧铺上的尴尬境地,一听自己的弟子开口,简直如获救星,忙不迭地说道:“我先同你去看看是什么问题。”
柳二龙:“……”
唐三顶着背后要砂仁的目光,心虚地领着自己的老师走了。
八个人中一下少了三个,帐篷里的铺位变得宽松不少,完全没有先前的拥挤之态,系统警报自然而然地解除了。
和鹿也一同守夜的戴沐白,则一直忧郁地托着腮,时不时唉声叹气。
鹿也被他叹气叹得头皮都炸了,忍无可忍:“你有话就直说,再叹气,我就把你从营地里踹出去。”
戴沐白一怂,缩了一下脑袋,说道:“没什么,只是我这两天一直在想竹清的事。”
他沉默片刻,似乎想起什么,语气也低沉几分:“我们从小就认识……最开始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小时候竹清就像个小跟屁虫,每天都跟在我屁股后面,说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怎么赶也赶不走。我那时候因为家族的事,很不喜欢她,一甩手把她甩开,没注意好力道,她摔在了地上,还会哭。那时候她才几岁。”
他叹了口气。“后来,什么都变了。”
鹿也问:“现在呢?”
“我不知道。”戴沐白说,“小时候我一心反抗,不想自己的命运被掌控,也不想要这种家族联姻,我觉得两个人自然是要相互喜欢才能结婚。可是当竹清真的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又觉得不安和难受。我自己也说不清这种情感……或许我早就喜欢上她了。”
“如果不是喜欢呢?”鹿也说,“如果这种情感只是因为你觉得原本属于你的东西离你而去,占有欲作祟,那你该怎么办呢?”
戴沐白一愣:“我没想过这些。”
他细细思索了半晌,懊恼地抱住了头,“我不知道。鹿鹿姐,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夜风幽幽,初春的树林里虫鸣不断。朱竹清静静地靠在帐篷的最里侧,外头的交谈声被夜风裹挟着,透过薄薄的一层帐篷布,传入她的耳中。
“……喜欢是件痛苦的事情。”过得很久,鹿也的声音才响起,“希望得到他,又希望他过得好。想要给他最好的,又怕他不领情。他远离你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想念,靠近你的时候又会忽然心跳加速。”
她静默片刻,“失去他之后,你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反复回想起你们的过往。你会想,如果能再见他一面,你可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戴沐白怔怔地道:“鹿鹿?”
“只是听别人说的。”鹿也淡淡地说,“或许只有你和她的处境完全自由、不必被自己的命运摆布的时候,你们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心。”
帐篷内的朱竹清闭上了眼。
夜风悄悄的,撩拨着每一个未眠的少年和少女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