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冬藏连忙微微躬身,却又犹豫,“我们家姑娘...”
男人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啧的声音还是如何,声音里面还带上了一丝笑意,“你倒是忠心耿耿,难道怕我们可汗伤了你们家姑娘不成。”
“不,不敢。”冬藏瞬间就要跪下去,却被男人拦住了,“你走吧,我们可汗不喜旁人在。”
冬藏一细想,从进入漠北以后,漠北可汗对于苏逢春的用心冬藏全部都看在眼里,虽然自己没有见过这位高深莫测的可汗,但是一叶一目,一行一动无不透露着可汗的有心,再者苏逢春极有可能是漠北可汗的女儿,他们父女相见自己又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就算真有什么,她区区一个婢女也做不的什么。
冬藏飞快地想了想,便点点头,从小门隐去。
男人眯着眼,看不清表情,直至冬藏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才转身回到了漠北可汗的身边。
“回可汗,都走了。”相比于刚才男人的公事公办,这会儿他双臂交错微微躬身,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尊敬。
被称为可汗的男人点了点头,从阴影之中站了出来。
特制的小夜灯发散出了微弱的灯光照到了男人的面目,那双黑色的眼睛如同猎鹰一样锐利,夜色衬着光影勾勒出男人如墨画一样俊美的面容来。岁月在他脸上好像没有留下痕迹,明明已经接近四十岁的年龄,看起来却还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一样。
仔细看,男人精致的下颌上面描绘着薄薄的唇线,相比于苏逢春较为饱满的唇瓣,男人的唇却十分的薄,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瞧出来和苏逢春相像的地方,特别是那股子生机勃勃的气质,只不过男人身上还多了一份沉淀之后的不怒自威和贵气,而苏逢春则更纯粹些。
可汗只走到屏风的后面,能刚好看到苏逢春,却又不至于挨得太近打扰到苏逢春。
看清苏逢春的面容以后,男人呼吸猛地一滞。
灯火葳蕤之下,那张与故人肖似至极的面容让这个高大的男子瞬间就溃不成军,他双手颤抖想要上前去抚一抚苏逢春的鬓发,但是刚出手却又似触电了一样收了回去。
身旁的属下走近了些看清苏逢春的面容也是一愣,喃喃道,“这和小姐也...也太像了。”
苏逢春的模样,与她那早逝的母亲模样分明就是别无二致,只不过苏逢春年纪还轻所以眉目间都是不谙世事的纯真和灿烂,是以就算长得相似,也能让人一眼就分辨出来。
漠北的可汗恍惚了一下,踉跄地往后一退,连忙被他的属下扶住,“可汗!”
男人伸手挡了一下,咳嗽道,“无事。”
他勉强站定,定定地看着苏逢春突然一笑,不知道是问身边之人还是问故人,“黑锋,你说姐姐费尽心思把她送出宫,我却因为一己私欲让她又回到了原地。”
那名叫黑锋的男人停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两个称呼,一个说的是他的小姐,一个说的是苏逢春。自从小姐撒手人寰以后,他已经很久没听过可汗的嘴里面出现小姐的称呼了。
可是那常年磨搓以至于看不清的画卷,那与军机要务放在一起的木制短哨,还有莫名的沉默,夜间哀痛的呢喃,却无不展现这个男人最深沉而铭心的爱意。
往事,早已如泡沫一样灰飞烟灭,只留下生人一刻又一刻的缅怀,像是自虐一样的不断地重复着当年的画面,时时刻刻,莫不敢忘。
男人感觉到面上似乎有些异样,一抬手才发现是一片水泽。
“可汗...”黑锋显然是察觉到了男人的异样,他与漠北的可汗一同出生入死,唯有的几次落泪都和小姐有关,最后黑锋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小姐会理解您的苦心。”
男人却蓦然的笑了,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她怎么会知道,依她的性子,早就对于凡尘俗世没什么留恋,现下已经投胎去了吧。”
“只留下我。”
黑锋听出男人的悲痛,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示作安慰,“这不是还有小姐和您的孩子吗。”
“是啊。”男人忽而松了一口气,又说,“她这样千方百计的把我们的孩儿藏了起来,最后还是被我寻到了。”
“说来也巧,若不是泓儿遇到她,我还真不知道她竟在庆宫之中。”
黑锋抿唇,“您是她的亲生父亲,父女情深,总是会相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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