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走在林间小道,此地位于太德镇10里外。
我复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杀掉采茶少女白惜怜的凶手。
但是我必须先把这事放在一边,因为我肚子早就已经发出抗议的咕咕声,这是复活后,才能感受到的饥饿感。
除此之外,还有更糟糕的情况。
虽说现在我拥有了人类的肉体,但本质上还是鬼魂,严格来说我算是一个拥有实体的鬼魂。在阳光下,我的阴气正逐渐流失,这让我感到头晕目眩,像刚从游乐场的海盗船下来,恶心反胃。
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我还没走到太德镇就撑不住了,要么饿死,要么被阴气流失而死。可怜的白霜月,复活还没到一天,又要死翘翘了吗?
好在我遇到了一条小溪,蹲在溪边饮水,清甜的泉水从喉咙滑下很是畅快。尽管没有食物,只喝水也能多活几天,足够我撑到太德镇了。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地徒步到太德镇,小菊村村口就有家驿站,只需要20铜钱就可坐马车直达太德镇,但村里的人对我目前这张脸太过熟悉了,说不定有些人还亲眼看着白惜怜下葬的,看到起死回生的人难免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荡漾的水面倒影出我的脸,望着水中的自己,这感觉就像在和采茶少女白惜怜对视一样,有种怪异感觉。入殓师化的葬妆还残留在脸颊上,加上我一身红色寿衣,晚上太过吓人。我捧着水把脸上的妆洗掉。
周围的土壤长着些菌类,不知道可不可以吃,但我没胆尝试。我坐在树荫下歇息,饥饿的问题暂时可以缓一缓,但阴气流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阴阳双相决》是我行走在这世界上赖以生存的功法,它让我复活了,我想撰者一定有记载着关于阴气流失的解决方法,除非他想让我复活后又很快死去。
我习惯性地往左臂上看去,印记还在,这副笑怒脸印记也跟着我来到了这副身体上,我的意识开始翻阅《阴阳双相决》,查询解决方法。
还好,功法上的确有提到,如何解决阳光照射造成的阴气流失,撰者果然也想到了这一步。只不过书中给出答案却让我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作者瞎写。
解决的方法是:打伞、防晒。
这么简单吗?
目前我正处于阳光无法直射到的树荫下,我仔细观察阴气流失的情况,发现还果真如此,阴气停止了往外流。拥有身体后,消耗掉的阴气在夜幕降临时,能够自行补充,我再也不需要去吸别人的阳气了。
《阴阳双相决》的复活篇往下便是双相篇。
双相乃是本功法的核心,只有修炼出双相才能继续修炼下去。
“双相乃是阴阳双相,如同天与地、日与月,两者对立且共存。”
书中有注解:双相为双魂,需要将魂魄一分为二,一道魂魄为阴相、另一道为阳相。
修炼出双相的前提是,身体修为与魂魄修为需要达到均衡,否则阴阳不均,必死无疑!
这副身体的修为处在炼体境二阶。
修为以低到高的三个境界分别是:炼体境、炼气境、筑基境。
目前我的魂魄已经达到炼体境三阶,比肉身修为还高上一阶,阴盛阳衰,不均衡。
只有肉体修为达到炼体三阶后,阴阳均衡,方可修炼双相,但在短时间内,我没法办法做到均衡。肉身的修炼方式与鬼魂完全不相同,主要修炼的是体魄。
在修炼之前,我得先解决更迫在眉睫的问题——温饱。
之前喝了不少的水,尿急了,这也是鬼魂无法体会的感觉。
我起身脱下裤子朝着树脚撒尿,忽然感觉热乎的尿液沿着大腿往下流,我猛然低头看去,吓得魂都快没了。
我的命根子呢?!
此时我才严重意识到作为女儿身最大的缺点。
身体上的性别转变,我还没能适应过来。
没了命根子,是不是再也不能和漂亮妹妹干羞羞的事了?
那我复活还有什么意义?
我感到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可是身为女人家,我难道不就可以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女厕?言正言顺地和妹子一起洗澡?
想到这一点我不禁笑出猪声来,算是得到了一个安慰。
尽管身体是女生,但我的性取向还是没变,我喜欢的还是女孩子。
就在我对自己进行心理建设时,我已经站着尿完了(不然尿到一半还能停下?)
只是可怜了我的裤子,对不起白惜怜,我用你的身体尝试了一下女人站着尿尿的滋味。
旁边有一棵棕榈树,我摘下些树叶、干草编成一顶绿色斗笠与一件草衣。尽管它们遮阳的效果没有伞那么好,但也不错了。
戴上斗笠、披上草衣,换下我一身红色寿衣,继续赶路。
午时三刻,我终于来到了太德镇。
太德镇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百姓安居乐业,位置东临清元宗、西靠阳宇阁,不少修行者会在此地歇脚补给。
踏入太德镇的那一刻,也算是踏进了修仙界的大门,街上随处可见修行者,修为参差不齐,有的炼体一阶,有的高手已经达到了炼气三阶,从他们腰间的长剑、背上的大刀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并不好惹。
不过【筑基境】的强者暂时没有发现,我觉得他们大多都在闭关,又或许我已经遇到了他们,但无法判断出他们的修为。
街上的人很多,他们装束与村里人相差太多了,要么是整洁的长衫、华服,要么是皮甲装备之类的,一看上去就知道是有钱人。
村里人与世无争,他们出门带着的是农具,脸上总是挂着淳朴的面容,而修行者出门带的是武器,血气方刚,你若敢敢顶撞他,他就给你一刀。
相比他们的衣着,我穿着用草编织的草衣与斗笠,与街上的人格格不入,难怪他们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特别尴尬,只好先去一趟衣铺买套新衣服。
我来到衣铺,伙计笑着迎面走来,“这位......”他看了一会才看清我的模样,“这位姑娘,想要买什么样的衣裳?”
“姑娘?”我挑起了眉头,我生平第一次被别人叫做姑娘,难免心里有些怪怪的,“我就逛逛。”我回答他。
伙计从架子上取下一条蓝色衣裙,“姑娘,这件很搭你的气质。你摸摸看,这是上好的布料。”
我接过蓝色衣裙,拿到铜镜前将之摆在身上比了比,发现他还真没撒谎,挺好看,不过就是不适合大老爷们穿。
“这件呢?”我从架子上拿下一件简约而不失风度的青衫,“就要这件了。”
“是姑娘您穿的吗?”
“是。”
“您确定吗?这件恐怕......”伙计皱起了眉头。
“是太贵了吗?”
“不是......”伙计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我,“这件是男装,您确定合适自己吗?”
“确定,就这要这件。”我有些难为情地回答。
我到换衣间换上了这件白衫,付了3两银子,我身上所有的钱财都是从盗尸兄弟身上收缴的,我复活后就马上把它们从土里刨了出来。可怜的盗尸哥俩,他们至今都不知道在为我打工。
减去这件衣服的钱,目前还剩37两银子。
我在镜子前转了转,青衫裙摆翩翩甩动,嗯......挺飒的,就是有点女扮男装的感觉,但不失风度。
伙计在一旁无奈地看着我,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兄台,和你打听一个人。”我说。
“姑娘请问。”
“您知道韦公子吗?”
“韦公子啊?知道!”伙计转身走到隔间的门边,掀开帘布朝里喊:“韦公子!有个姑娘找你!”
这把我吓了一跳,居然这么快就找到韦公子?
他看到白惜怜死而复活怎么办?
会不会再一次弄死我?
正当我手足无措时,一位穿着围裙头发乱得像鸟窝一样的黑瘦大叔兴奋地跑了出来,乐呵呵地向我拱手行礼,“在下韦公子,嘿嘿,初次见面,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白霜月......”我尴尬地回礼。
看到这家伙时,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无论从穿着打扮上来看,他都不像我要找的人,因为在白惜怜的信中提到:韦公子品貌非凡、家世显赫,不像是眼前这位邋里邋遢的大叔。
“阁下真是韦公子?”我问。
“千真万确。在下姓韦,名为公子,是衣铺的鞋匠,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他憨笑着看着我。
“抱歉,我认错人了......请问太德镇有几位韦公子?”我问。
“西街卖猪肉的也叫韦公子,还有东街算命先生也叫韦公子......我认识的就有几十个叫韦公子。”韦公子道,“敢为姑娘您要找的韦公子全名叫什么?”
我并不知道,但我说出了品貌非凡、家世显赫这些特征后,眼前的鞋匠就明白了。
“我想姑娘要找的韦公子,应该是韦家少爷。就在街北尽头。”伙计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要找的韦公子是他?”我很好奇。
“姑娘到了韦家就知道了。”
我离开了衣铺之前,随便买了把油纸伞,防止阴气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