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如果真的有念念不忘的话,可能就是深入骨髓的爱与痛彻心扉的恨了吧。
就像唐攸宁和赵成悦,几辈子纠缠不清,却谁也不愿意先离对方而去。
就像叶成维与花如锦,前世的错,却硬要把今生也搭进去。
一世的爱恋能够贯彻无数次的轮回转世,自然,一世的仇恨也能,甚至更加疯狂,更加可怕。
叶成维来到陆文修的书房前,敲开了房门。
陆文修看了他一眼,快速低下了头,“你有什么事?”
叶成维拱了拱手,道:“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想着带你们去城外的寺庙里祈福消灾。”
“好,那你准备一下,准备好了叫我就行。”
陆文修仍旧低着头装模作样的看书,不敢直视叶成维。
他书都拿倒了也没发现,显然是因为那天之事心虚。
叶成维也没有说什么,自己退下了。
见叶成维出去了,陆文修这才扔了书,然后重重的吐了口气。
三日后,一行人启程出城祈福。
同行的除了陆文修,还有花如锦。
叶成维在前面骑着马,陆文修和花如锦则各乘坐一顶轿子跟在他身后。
车队驶过京城,一路向城外驶去。
走了许久,仍然还没有抵达目的地,陆文修在轿子里有些坐不住了。
不耐烦的掀开帘幕,伸出他那颗装满了水的脑袋对着前面骑马的叶成维道:“还有多久才到?”
“世子别急,快了。”叶成维回到,不疾不徐的语气里不掺杂一丝情感。
陆文修只好又坐回去,气鼓鼓的看着挂在轿门后面的佛珠,那串佛珠随着摇晃的马车而晃来晃去,他越看越心烦。
就伸手拨弄着那串碍眼的佛珠,什么狗屁不通的祈福,他要不是碍于他爹那张臭脸,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儿。
车队继续向前行驶着,在他们的面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停”
叶成维说完,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仆从,大手一挥,一阵迷香就从袖子里面挥出。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一倒下的仆从,就迷晕了仆从,翻身下马,慢慢逼近眼前的两顶轿子。
陆文修见了轿子停下来了,就伸出脑袋打算询问一番,突然被一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手给打晕了。
叶成维打晕了陆文修,慢慢走近花如锦所乘的轿子。
花如锦坐在轿子上,发现轿子停了下来,刚要伸手拨开帘子看看周围的情况,只见一根棍棒拨开帘子,叶成维冷峻的面容便出现在眼前。
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掐住她的脖子就把人从轿子里拽了出来。
花如锦被他拖着慢慢靠近悬崖。
他双眼布满血丝,表情狰狞可怕,掐着她的手力道很大,一字一句的说到“你欠我的,今日一并偿还。”
她被掐着脖子,双手拼命拍打着他,满脸通红。
“你带人杀我全家,我到底欠你什么,你要如此赶尽杀绝?”她艰难的开口。
叶成维闻言放声大笑,笑声回响在空荡的野外,手里的力度更加重了几分。
他看着花如锦,近乎疯狂的道:“那又如何,都是你欠我的,别以为你死了,入轮回了,我就能够忘记那些仇恨,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学巫术,也是为了你。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杀了你,将你挫骨扬灰。”
叶成维说着,拿出唐攸宁给他的那枚黑符咒,手指聚集黑气源源不断的注入符咒中。
符咒上奇奇怪怪的纹路瞬间变红,然后发出两道黑气分别进入两人脑海里。
他们前世之间的所有纠葛便一发不可收的涌入脑海。
花如锦表情痛苦的任由回忆里的画面来袭,她瞳孔慢慢放大,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不!
不!
两道嘶吼声同时响起,叶成维难以置信的瘫坐在地,满脸不愿意相信方才脑海里出现的画面。
花如锦更是面如死灰的看着他,双眼早已黯淡无光。
“这不是真的,不可能,不可能····”
叶成维口齿不清的喊着,随即又揪住花如锦的衣领,表情比之前的还要狰狞。
花如锦任由他揪着,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滴落到叶成维的手上。
两人都不愿意相信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他误会了她两世,而她也带着那个秘密被他杀了两次。
“放手”花如锦说到,随即移开了死气沉沉的双目,似是不愿在看到叶成维这张脸。
晏华看着陷入绝望之中的两人,又看看身边的唐攸宁,佩服的直鼓掌。
“厉害厉害,可真不愧是专注折磨人一百年的炼狱使者啊,不当是底下那些鬼,就连地上跑的人都不放过,佩服佩服。”
唐攸宁双手环抱在胸前,斜眼看了晏华一眼,“老东西过奖,跟你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两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
忽然,树林里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只见一队士兵迅速靠近,唐攸宁一挥袖子,就将叶成维打晕了,带起人转身离开。
晏华也跟着离开了。
现场有血迹,却没有人伤亡,接到命令前来查看现场的士兵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纷纷面面相觑。
后来发现不见了叶成维,一众人就以为是死的是他,回去禀报的时候就直接说死了一个府里的客卿。
陆丞相挥手禀退了士兵,不以为意,转身对着空气拱了拱手,道:“多谢。”
他也不知道哪个暗地里给他出主意的神秘人在不在,只管说就是了,反正他无所不知,就算不在,也是听得到他这句多余却不可少的感谢的。
陆丞相这下不会在打花如锦的主意了,就将人送到了明月楼,交给华娘,还给她塞了一大笔封口费。
华娘乐呵呵的接过封口费,便将花如锦带回了明月楼,细心照看。
从此,民间关于绝代凤女的传说就更玄乎了。
唐攸宁把叶成维拖回了巫骨宫,就直接将人关禁闭了。
日子又恢复了百无聊赖。
叶成维被关在密室里,手里还握着那枚符咒。
他现在真的需要自己静一静,唐攸宁的做法无可厚非。
“傻瓜,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叶成维失魂落魄的靠在墙边喃喃自语。
知道真相的他心情比花如锦还要难受,那些不堪的过往又一幕幕涌上脑海,他痛苦得拿起法杖拼命敲打着自己脑袋,依旧没有用,回忆就开了闸的洪水,抑制不住的喷涌而出。
他真傻,竟然就这样误会了她两辈子,也生生害了她两辈子。
花如锦醒来后,就变成了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与人交谈,甚至连饭也不吃,就躺在床上自生自灭。
华娘拿她没办法,只好在三楼给她腾出了一间房间,让她住进去。
为什么,都过了几辈子,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明明都已经带进棺材的秘密,他却还要掘墓把它翻出来。
花如锦喉咙苦涩,眼泪又抑制不住的滑落下来,她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如果一开始,他们就坦诚相待,互不欺瞒,现在的结局会不会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