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南海水牢的队伍人数越来越多,很快就挤满了原本并不宽敞的路,在树林中远远看去就像一条正在缓慢移动的长虫。
队伍中有很多有实力的高手,同样也不乏没有能力却被好奇心驱使的人,单单是赵成悦能够感受到的,就至少有五十个内力极其稳定的修炼者,他牵着唐攸宁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
唐攸宁有些奇怪,跟在身后低声问道:“怎么了?”
赵成悦闻言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后才反应,笑道:“没什么,你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唐攸宁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累,赵成悦忧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声道:“好,累了就和我说。”
一路无话,队伍很快就来到南海水域,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后,蔚蓝的大海就出现在眼前,唐攸宁听着海水涌动的声音,心里也跟着莫名的平静了下来,仿佛大海就像一碗能够抚平人内心伤痛的良药。
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在附近那些破旧的渔船里凑合在住了一晚。这片海域有很多老旧的渔船就停泊在岸边,已经足够他们休憩了,就是对于那些来凑热闹的来说,看这情况想要出海已经不可能了。所以第二天一起出海的队伍里,除了有能力搞到渔船的人,其他的出海的基本都是御剑的修行者或是本来就不是人。
赵成悦带着唐攸宁远远的跟在队伍后面,他故意放慢了速度,直到完全与他们失去联系,他才转过身对唐攸宁说道:“我们就在这里下去吧,抓紧我。”说完,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然后纵身一跃,两人就进入了海里面。
唐攸宁以为又会有一阵窒息的感觉传来,所以在进入海里之前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结果进入到里面好一会儿了,她身上却一点儿也没有湿,正奇怪呢,就听见赵成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们到了。”
他说完,就放开了搂着她肩膀的手,重新牵起了她。唐攸宁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心说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这里的路比较复杂,我只来过一遍,不太记得,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别出声,记住了么?”赵成悦在前面提醒道。
唐攸宁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嫌弃赵成悦怎么连这种废话还要多次重复提醒,她又不傻,看也看不见,法力也没了,遇到危险自然不可能冲上去。
“战神”
“战神”
唐攸宁正犯嘀咕间,耳边突然传来几声问候声,她吓了一跳,赵成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道:“前几日让你们查看的水域查看了么,有没有问题?”
“回禀战神,没有问题。”刚刚说话的那两人齐声答到。
赵成悦这才点了点头,然后道:“嗯,退下吧。”他说完,就拉起唐攸宁绕过了两人,熟门熟路的穿过九曲回肠的道路,一路向前。
唐攸宁走着走着就发觉事情不太对,四周太安静了,而且赵成悦刚刚说自己只来了一回不太认路,可是他拉着自己走路的熟练程度着实不像一个不认路的人,就拉了拉他,停下来问道:“你不是说不认路么,还走这么快?”
赵成悦看了看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我不是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么,又不听话了。”
他话音刚落,唐攸宁后背就有一阵疾风袭来,紧接着她的腰被人一搂,整个人就直接往提了上去,那股疾风就从两人脚底扫了过去。周围的水流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包围圈,两人就被挡住了去路。赵成悦只好带她回到地面,习惯性伸手将她拦到身后,腾出另一只手来对付那些徘徊在过道周围的水草怪。
突如其来的变动,唐攸宁这时总算听话了,乖乖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她现在才知道,赵成悦之所以不让她说话的原因,可能就是周围有东西在休眠,一但出声就会吵醒它们。
可惜这些喽啰对于赵成悦来说,不但丝毫没有威胁力,反而还会因为贸然进攻而丧命。他三下五除二就撂翻了一片水草怪,雄厚的法力发出,瞬间就把它们切成了海带丝。他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就带着唐攸宁离开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在说话,唐攸宁看不见,以为那些东西还在后头,就想着千万不能给赵成悦拖后腿,逃命起来就更加卖力,很快就变成了她在拉着赵成悦跑,还好前面是一马平川的空地,要是遇到个坑坑洼洼的话,她早就摔了。
两人跑了一路,最后还是赵成悦看她实在累的不行了,才停了下来,说道:“已经甩掉了,不用跑了。”
唐攸宁这才一把放开了他,然后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赵成悦走近她,然后伸手给她拍了拍背,轻声说道:“这里离总殿已经很近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取得他们的信任,他们的戒备心很重,我先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完事之后在去找你。”
他说着,就看了那条乌漆麻黑的通道一眼。随后带着唐攸宁走了进去。
唐攸宁被他带到了一个石室内,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唐攸宁虽然心里有些急,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故作镇定道:“需要我做什么事么?”
赵成悦闻言看了看她,然后又抬头看了看两人头顶那个红色的铁牢笼,眼神里第一次透露出深深的忧伤,仿佛那里关押着一个自己很在乎的东西一样,沉默了一会儿,他才摇头道:“不用,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了。”
他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唐攸宁一眼,似乎是在告别一样,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出去之后还不忘合上了封印。
唐攸宁找了个位置自己坐了下来,赵成悦一走,她很快就感受到了里面那股逼人的寒气。没有了法力,她对于这些东西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只是几秒钟而已,她就冷得不停的搓着手以此促进血液循环,连呼出的气也都变成了冷气。
她头顶上的那个牢笼发出的光将整个石室照得红红的,周围墙壁上爬满了从地里面生长出来的藤蔓,一看竟然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你冷吗,来这里,这里暖和。”唐攸宁耳边突然想起一阵女子的声音,吓得她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膛。
“来这儿,来呀。”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唐攸宁警惕的面对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位,问道:“你是谁?”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我就在这里,你过来就行了。”
那个声音说着,只见唐攸宁头顶上那巨大的红色铁牢笼竟然自己从半空中滑落了下来,就像一团红色的棉絮一样飘到地面后稳当当的停在唐攸宁的面前。
里面横穿着盘根错节的铁链,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牢笼周围的红色,竟然都是从刚刚说话那人身上流出来的血,整个铁牢笼就是专门吸食她血液的,所以也周身通红。
此人长着一双小巧的脸庞,精致的五官相互映衬,一袭红衣看上去与唐攸宁竟有七分相似!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将两人混淆。而她整个人则被贯穿牢笼的错综复杂的铁链穿透着,怪异的是,她竟然还没死!
那人见了唐攸宁的面容后,也是面露惊讶,随后狡猾一笑,她动了动身躯,牢笼内就发出一阵沉闷的铁链碰撞声,然后凑到牢笼边缘,问到:“你眼睛看不见了?”
唐攸宁站在她对面,听她的声音竟然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心里就不大舒服。习惯性问到:“是又怎么样?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在这里?”,说完才反应过来她自己才是那个闯入者。
那人闻言便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牢笼里面飘来飘去,虽然全身上下都穿着铁链,也丝毫不影响她的行动,笑道:“我就是你呀,你难道听不出我们两个的声音一模一样么,其实我们长得也一样,只不过,你看不见而已。”
她说完,就又开始‘咯咯咯’的笑起来。
唐攸宁一听就更加不乐意了,什么叫我就是你?她心里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的不悦又多了几分,恼怒道:“骗人,你怎么会是我。”
那人听了倒也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笑了笑,才不紧不慢的问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巫族最后一任族长,我说的对也不对?”
唐攸宁闻言神色顿了顿,好像被人戳中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本能的握紧了拳头,皱眉道:“谁告诉你的?”
那人游到牢笼旁边,双手抓住了牢笼边缘,隐隐看得出她的手骨已经被挑断了,笑眯眯的看着唐攸宁说道:“看来你对这个身份好像并不是很满意,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连眼睛都赔进去了。不过,我到是可以解决你心中的一个疑惑。”
她也不管唐攸宁是何反应,晃动了身形,自顾自的说道:“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们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但还是逃不过被灭族的命运?”
唐攸宁闻言默默的垂下了头,她承认,巫族的事的确是她一直以来都弄不明白的一个疑惑,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他们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那些指责偏见就像长在他们身上一样,无论如何也抹不掉,她顿了顿,就试探性的问到:“你知道原因?”
铁笼里面的人嫣然一笑,就靠在了牢笼边上,对她说到:“因为他们是前代妖神的手下,尽管他们费尽心机改头换面想要摆脱这个身份,但还是无法摆脱最终灭亡的命运,就像我,从出生之日起就是你的替死鬼一样,这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谁也改变不了。”
唐攸宁听得心都跟着冷了下来,赵成悦那句“除了他,谁的话都不要信。”她顿了顿,心里突然就释怀了,笑道:“是么,身为妖神后人原来还有这种待遇,你说你是我的替死鬼,那么请问,我做了什么就该死,而你,就会心甘情愿的替我去死?”
那人听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觉得我在说谎?”
唐攸宁点了点头,就算她现在看不见,但还是习惯性的微抬下颚面对着声音的来源。
那人见她这副样子,突然又大笑一声,挖苦道:“也是,妖神的后人可不会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的样子,更何况还是堂堂一介妖神的掌上明珠,我最亲爱的公主殿下?你不认也罢,免得给我们的王丢脸。”
她说完,抬脚踏上了一根小腿粗的铁链,铁笼里立即发出一阵沉闷的铁链碰撞声。咻的一下,如同鬼魅一般,她就从牢笼里面跳了出来,插进身里的铁链随着她的走动而不停的发出沉闷的声响,吵得唐攸宁有些心烦意乱。
她听到声音,本能的后退了几步,下巴却突然被一个人给捏住了,她吃痛,就伸手反抗,结果手一出去,就被那人抓住然后往身后一扭,膝盖被她踢了一下,整个人就脸朝地的被那人用膝盖抵在地上,手臂‘咔擦’一声,骨折了。
那人一屁股坐在她身上,眉目清冷却笑眯眯的看着她,说道:“可是,认祖归宗是必不可少的,他既然把你带到这里,就一定已经想好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所以,这一次,你又信错人了,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唐攸宁爬在地上咬了咬牙,猛地一用力就将她反扑在地,快速抬起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就打了下去,拳头被她松松制住,一用力又把唐攸宁撩翻在地,顺便把唐攸宁的另一只手也翻到身后压着,接着又是‘擦咔’一声,另一只手也被她折断了。
“你这么不听话,王知道了是要生气的,所以公主殿下,还是安分一点,不要试图反抗了,我们的王,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会带我们的族人回家,而公主殿下你呢,将会成为我们的大恩人,因为你的努力,我们的复兴计划才能继续执行。”
她坐在唐攸宁背上涛涛不休的说着,唐攸宁却听不懂,也不想懂,闷哼一声,整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次扑倒了她,把她压在身下,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骂道:“你给我闭嘴,什么大恩人,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去地府里面感恩吧。”
她说完,咬紧了牙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掐她的脖子,结果她只要一用力,自己的脖子就会跟着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自己掐着的不是那人,而是自己一般!
她猛地咳嗽几声,然后放开了她,刚刚的打斗中使得那人身上的伤口又出血了,血液流出来的味道很怪,她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就好像血液里掺杂了一种她从未闻过的香料一般,唐攸宁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就连退几步爬到一旁开始干呕起来。
那人也从地上坐了起来,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说到:“我说公主殿下,你可真是顽皮,婢子的伤口都被你撕裂开了,这日后要是留下了伤疤,可怎么办呀?”
“你闭嘴,在叫,我····呕”唐攸宁话还没说完,就又开始干呕起来,没办法,那个味道她是真心受不住。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就起身与她隔开了距离,以免自己身上的味道又刺激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