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易看着唐攸宁，总感觉怪怪的，她看自己的眼神总让他产生一种她早就认出自己是谁的错觉！
“怎么不说话了？”见他一脸狐疑的待着不动，唐攸宁挑了挑眉，又问了一遍。
这次还边问边走了回来，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没事，你别担心。”
他不确定唐攸宁是不是已经怀疑他了。
“嗯。”
唐攸宁嗯了一声，就又转身往前走去。
“那个……”
“那个……”
“你先说。”
“你先说。”
两段相同的话，同样的语气，都已经表明了两人各存的小心思。
“你说吧。”天易看了一眼顶着鬼面面皮的唐攸宁，率先说道。
“哦，就是想问你一件事。”唐攸宁也是打算和他死扛，看谁先露馅。
“何事？你说，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的。”天易回答的声音很洪亮，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让唐攸宁莫名想到了满嘴谎言的赵成悦。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想念他了，反正眼前这个天易的举止都和赵成悦很像。
“就是迷林里，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赵成悦回来之后就变得很奇怪？还有鬼面，我明明都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可她却也一样巴不得我死，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易看了看她，听到她问出这个问题，突然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不过以他对她的了解，目前她应该只是有所怀疑，并没有确定他的身份，而且她没有先挑明，自己也没有必要戳破，就接着说道：“我们在迷林里遇到了第一任魔尊的坐骑—毕方，发生了一场恶战，魔尊在和她打斗时被鬼面暗算，受了伤，为了拿到解药才被迫和鬼面达成协议，让她用你的身份召集妖神旧部，和魔界联手共同击退天族。”
唐攸宁静静的听着，时不时把目光投向他，一脸打量的表情让他都心也紧绷了起来。
然而唐攸宁的关注点并没有在鬼面为何要假扮她召集妖神旧部上，而是赵成悦受了伤被胁迫，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问道：“他伤得重吗？”
她问的是赵成悦，但落到天易身上的眼神却充满忧伤，仿佛问的是他一般。
天易笑了笑，摇头道：“不重，魔尊修为高深，以鬼面的修为伤不了他，而他之所以假意和她联手，我估计他是有自己的计划。”
“什么计划，连我都不敢认？”
唐攸宁循循善诱，一点点逼近真相。
只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天易好似早就知道她会这样问，直接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是猜测的，毕竟出了迷林后我一直守着你，没注意他们。”
唐攸宁抱臂听着，垂下一双明亮的眸子看向昏暗的地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就算是他真的有难言之隐，也不该那样对我。”她决定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又演起了苦情戏。
那人很吃她这一套，脸色立马就变了，说道：“等我们出去了，在去问他吧，魔尊那么爱你，胜过一切，怎么会做让你难过的事呢？”
唐攸宁听到那句“那么爱你”就停住了脚步，抬眸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交汇的一瞬，天易一下子就挪开了目光，表情非常不自然。
唐攸宁看着他这副样子，却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心道心里有愧的人，果然永远也无法直视他人赤城的目光。那种煎熬、愧疚，是永远也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
就像她之前为他换命时不敢直视赵成悦一样。
最后，唐攸宁决定一演到底，敛了敛心神，又继续说道：“是吗，他很爱我，可为什么我怎么从来感觉不到？”
天易无法保持淡定了，立马接道：“自然，你是他的心头血，是不容别人触碰的逆鳞，可能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不一样吧，所以你感觉不到。”
心头血，不容别人触碰的逆鳞！
这些话如果之前赵成悦自己跟她说，她肯定会信，可是现在局势不一样了，他说的话，她都要考虑他是不是又在算计什么了。
一次次被算计，一次次看着亲近之人因为自己的原因离去，她无法在像以前那样天真了。
“我不觉得我是他的逆鳞，反倒觉得是可有可无的棋子，现在已经是弃子了。”唐攸宁继续说道。
天易背在身后的拳头紧了紧，巴不得冲上前大声告诉她，赵成悦是真的爱她，把她当做想要生生世世都相知相守的人，可是再多的思绪，都被绝对的理智给抹灭了。
他想要她活下去，在也不要受天命的束缚，就必须忍受这些误解和痛楚。
“棋子也好，弃子也罢，只要能够达到他目的，什么身份似乎并没有影响。”他冷静下来后，沉声说道。
唐攸宁一听脸色顿时不好了，眉头微皱，道：“当然有区别，棋子只少还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弃子就只能被抛弃被毁掉，如果换作是你，当棋子当得好端端的，突然就被抛弃了，你能没有怨言？”
天易知道她是把自己带入进去了，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道：“别人我不知道，但你绝对不是棋子也不是弃子。”
“你又不是他，我凭什么相信你？”唐攸宁依旧满脸怨气，委屈得眼含泪光，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我和他相处很久了，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如此上心，你是这几万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天易一脸坚定的看着她说道。
“是吗？”唐攸宁有些难以置信，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赵成悦该有闷的一个人，才会对她这般“不同”？
但如果让她找到底哪里不同，除了千方百计算计她之外，她好像找不到了！！！
她一想到这，脑海里突然对他的过去产生了好奇，眉毛一扬，问道：“你说你跟他许久了，那你有没有见过他家人，还有他的过去？”
天易没料到她会突然改变追问方向，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什么回答，嗯嗯啊啊了半天才说道：“这个不太清楚，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五千年前，那时他是九天战神，我是伏诛灯芯，你……还小，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他也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次回来就变得有些不同了。”
“哪里不同了？”唐攸宁眼睛冒着光，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看来她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天易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变得更沉默寡言了，同时做事手段也开始狠历起来。”
唐攸宁的表情有过一瞬的异样，然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心里却已经波涛汹涌了。
又是五千年前。
好似所有的事都和这个时间点联系在了一起。
五千年前天族改朝换代，六界大战，妖神一族没落，也是她记忆的空白期。
虽然后来断断续续得知了许多事情，但依旧无法解开她满脑子的疑问以及赵成悦到底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去。
“没有了，例如具体的例子？”唐攸宁还不死心，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天易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如果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了，又看了看路，发现到达目的地还有一些距离，怎么也躲不过去，只好说道：“例子很多，有好的有坏的，你想听那个？”
唐攸宁想都没想就说道：“我都想听，你把知道的都跟我说一遍吧。”
天易点点头，罕见的没有拒绝，道：“那就从天族改朝换代开始说起吧。”
据他所说，那是赵成悦的成名战，也是好坏争议最多的一次大战。
攻打六界联军。
光帝继位初期，因为年龄太小，遭到了六界公然反对。
其中以魔界陆毓最为猖獗，他公然发出挑战书，召集所有不服新任天帝统治的人，打算一齐攻上九重天宫。
就在他们已经蓄势待发的时候，消失了一段时间的赵成悦突然回归，率领五个手下讨伐以陆毓为代表的反叛联军。
那一战只之后，陆毓全军覆没，自己也被陆子陵以族内反叛的借口关在了迷林，还布置了禁阵，防止他出去作乱。
而鲜为人知的是，那个困了陆毓半辈子的禁阵，竟是赵成悦亲自布下的。之后，魔界关于万寿矶的传说越来越猖獗，越来越多的人不顾危险奔赴万魔崖，寻找万寿矶。
而基本进去的人，没有人出来过。
外界有人传他们已经死了，还有人说他们是被困在了里面，但具体真相如何，只有赵成悦知道。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进去过还出来了的人！
“万寿矶？”唐攸宁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叙述，她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好像梦里听见过！
“对，万寿矶，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灵果。”天易道。
“实现一切愿望，什么都可以吗，包括人死而复生，或是回到过去等等？”唐攸宁发出一连串疑问。
“嗯，不过这种灵果万年才结一次果，而且不易成活，到了现在更是因为天地灵力的减少，基本已经绝迹了。”
“也对，这么神奇的东西，如果被有心之人得到了，那六界还不完蛋。”唐攸宁道。
天易闻言却笑了笑，道：“有人得到过，不过她似乎用错了。”
唐攸宁一脸好奇，问道：“谁得到过，那个人许了什么愿？”
“想知道？”天易笑眯眯地说着，看她的目光也突然变得柔和了许多。
唐攸宁点点头，催促道：“你快说啊，她许了什么愿望，实现了吗？”
“她的愿望很傻，非常傻。”
“什么愿望？”
“她说生生世世，都不与我想见。”
唐攸宁听着就怔住了，看着天易有些落寞的脸庞，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就抬手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她是你的心上人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勾起你的伤心事的。那……你现在还想她吗？”
“想，一直都想，我多想她记起我，记起我们之间的一切，那样或许再次见面，她就不会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恶意了，可是老天对她太不公平了，只带走了她所有的记忆，却没有带走她的煞气，所以后来，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回了她，想方设法渡去她一身煞气。”
唐攸宁拍着他的手突然就怔住了，一动不动看着他。
他说的这些事，她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好了，我们赶紧走吧，耽搁太长时间了。”他看了看前方，突然催促她道。
唐攸宁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追在身后问道：“等等，我还没问完呢。”
那人听到声音并没有停下脚步，依旧走在前面说道：“我告诉你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在说下去了。”
“站住。”
唐攸宁实在追不上，干脆就停了下来，气鼓鼓的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
天易一听她这个语气，就知道她生气了，无奈的摇摇头，刚一转身，就被一道黑影扑倒在地。
然后，一道带着疾风的箭就从两人头顶飞过，咻咻几下没入黑夜。
“终于找到你了，连毒药都毒不死你，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能力。”鬼面死死盯着扑倒在地上的两人说道。
唐攸宁倒地时被压到了手，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一下子从他身上弹开了，滚到一边说道：“真是阴魂不散，好好的严刑逼供的机会就被破坏了。”
她说完，一边的人却突然拍拍胸膛赶到庆幸，还好鬼面来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唐攸宁的“严刑逼供！”
两人对视一阵，唐攸宁皱眉道：“你看我干嘛，扶我啊！”说完，艰难的挪了挪身体。
“哦”天易回道，赶忙起身扶起了她。
一碰到她的手臂，才发现她的手臂竟然一直都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垂着，脸色一僵，满脸心疼道：“怎么弄的？”
唐攸宁又想到了自己刚刚摔的那一跤，突然也是满腹委屈，一把抽开了身，道：“我摔的不成吗？”
天易摇摇头，已经无法继续对她不管不顾了，抬手发出一道法力输给她，道：“手臂折了不会吭一声啊，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你受伤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你所有的感受！”她说完，终于变回了自己的样子。
唐攸宁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跳一下子就停住了，浑身僵硬了几秒，才说道：“是你啊，怎么会是你呢？”
她的确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有想过他是什么别有用心之人变化而来的，但唯独没有想过赵成悦！！！
惊讶之后，唐攸宁又想起了之前的事，脸色一冷，说道：“现在肯认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