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相由心生

巫骨宫,长老议事殿。

月之恒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晏华,心里只觉无奈又好笑。

他早就跟晏华说过,赵阔不会领他的情的,别白白费力气,可晏华这脾气也是随了赵阔,倔得要死,根本听不进劝,非要一意孤行。

这下满意了吧,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人家根本不会记得你的好,只会记得是你亲手害了唐攸宁。

月之恒心里一阵无奈。

他们都以为引魂失败了,实则不然,赵成悦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回来了而已。

日之升看了一眼月之恒,忧心道“师兄,先去歇歇吧,你在这儿守着他好几天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月之恒闭上眼睛重重叹了口气,随后摇摇头,道“也好,你替我照看好他,人醒了马上告诉我。”

“好。”

日之升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照看晏华,忽然不知怎么她就睡着了,在醒过来时,晏华不见了踪影。

她随即用传音术通知了月之恒。两人将整个巫骨宫都找遍了,也没找着人。

看样子,晏华怕是假意骗他们自己深受重身,才糊弄过去,给自己找到逃跑的机会。

吃过饭后,赵成悦出了一趟客栈,回来时脸色不太好,匆匆收拾好东西带着唐攸宁出了客栈。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唐攸宁边走边问。

“回燕北。许久没回家,我有点想家了。”赵成悦语气有些焦急。

两人上了马车,就一路出了城。唐攸宁看着一路向后退去的风景,也不禁感叹道“确实好久没有回家了,还挺想的。”

说完又看了一眼赵成悦,他过于苍白的脸色此时终于恢复了些许淡淡的红润之气,才让唐攸宁看着不那么揪心。

犹豫许久,唐攸宁终于还是开了口,“赵成悦,你········真的没事?”

赵成悦伸手抓住唐攸宁的手,十指相扣。

“没事,别胡思乱想。”

可唐攸宁从他脸上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没事,他又什么都不愿多说,郁结的心头更郁结了。

月之恒很快就把柳城翻了一遍,依旧找不到晏华,却意外的看到了赵成悦。

“他没死?”

日之升也是满脑子疑问,“兴许只是看错了吧,三盏引魂灯全灭,他早就魂飞魄散了,或许只是长得像而已。”

月之恒也不太确定,满腹狐疑,“也许吧。”

随后两人又在城里搜了一遍,依旧找不到人,才离开了柳城。

晏华离开巫骨宫后早就料到他们会去柳城寻人,所以压根没进城,而是去了唐氏墓地。

好在月之恒也没到墓地寻人,才让他躲过了一劫。

许久没来,唐氏墓地不知何时又新增了几座新坟,晏华猜测这应该是上次梓州一战时,唐家军最后的三千将士。

现在,三万唐家军除了唐攸宁,真的全埋骨他乡了。

晏华也不知道心里是喜是悲。只是徒然生出一种世事变迁的荒凉感。

或许,从他亲手给赵成悦下蛊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与巫骨宫那些黑巫师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赵成悦一定是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引魂那天,才故意没有出现。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透了。

回想这一切,晏华现在只觉得好笑。

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握一切,到现在才发现,其实他也不过是别人手里的棋子罢了。

人心险恶,看来不无道理。

一阵阴风刮过,黄沙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晏华睁开眼睛,才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团鬼火,应该是没有得到超度的亡魂,晏华伸手抚摸着那团鬼火,脸上露出苦涩的笑。

“怎么,你也不愿意走。都只剩一团鬼火了,还敢随意晃荡,不怕被巫师抓去练药吗?”

那鬼火上蹿下跳,周身的火光时明时暗,它这是在告诉晏华,不要想不开,要好好活着。

晏华仰天长笑,什么时候,他竟然也需要非人之物来安慰自己了,真是可笑。

“小家伙,你到挺有趣,叫什么名字?”

“唐诗。”晏华闻言笑容僵了一瞬,又恢复如初。

“我记得,上次梓州一战,你并没有参与,那你是怎么死的?”

“自杀。”晏华闻言低下了头,缄默不语。

原来,无意中他竟然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唐诗告诉晏华,那天曹玮接见到了一封信,之后的一天,曹玮就率领唐家军攻入了梓州。

在后来,传来了唐家军全军覆没的消息。

当时她正在厨房里准备膳食。按照计划,那天该是曹玮带领唐家军大胜归来的日子。

噩耗来的及其突然,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固执的来到城外,等了三日,依旧不见人影,最后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来到唐氏墓地,结束了了自己短短的一生。

死后,她一直游荡在墓地周围,不愿离去。

因为是唐家军墓地的缘故,她躲过了七日之期,从此以后就成为了一个孤魂野鬼。

晏华听唐诗慢慢诉说着自己的经历,在抬起头时,眼里噙满了泪,良久,艰难的开口道:“对不起。”

那团鬼火蹭到晏华脸旁,替他擦去了泪水。

“不要哭。”

最后晏华带着鬼火离开了柳城,前往京城。

如果李皓璟所言非虚,那么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马上就要露出真面目了。

他心下不禁多了几分好奇,到底是谁,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他倒是要会一会。

唐攸宁和赵成悦回到燕北后,一切照旧,只是唐攸宁近来总是嗜睡,有时一睡就是一整天,到了傍晚醒来,她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用不了多久就又会模模糊糊睡过去。

一个礼拜后,赵成悦接到了一封信,他没有告诉唐攸宁,而是偷偷在唐攸宁睡着之后快马加鞭离开了燕北。

唐攸宁自知赵成悦不会带上自己,索性也就当作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没有当面戳破,而是在赵成悦出发一天后,自己打晕了看守的侍卫,骑上马赶往京城。

说实话,唐攸宁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什么叫风餐露宿。

这一跑,可算让她足足体验了一把,差点死在半路。

她现在真的越来越佩服赵成悦了,别看他平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真要出了什么事,来十个唐攸宁也敌不过他一个赵成悦。

唐攸宁进了京城,便找了间客栈住下。

她现在还不知道赵成悦是不是在宫里,但绝不能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被赵成悦逮住,不然她就会错过一次发现真相的大好机会。

只可惜,唐攸宁嗜睡的毛病越发严重了,她进京三天,两天两夜都用来睡觉。

第三天的时候,她才出去找了个郎中看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为什么会这么嗜睡。

老郎中一会儿替唐攸宁把把脉象,一会儿又问东问西,最后眯着眼,抚弄着他的山羊胡须故作高深道“姑娘,我看你印堂发黑,怕是将会有血光之灾呐。”

唐攸宁一脸黑线,有点怀疑她莫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分明是个药馆呐,怎么滴还包给病人算命?

“哈哈哈,是吗,那请问,我是要被灭门呢还是身首异处呐?”

老郎中一听,又继续道“这道不至于,就是姑娘你身边的人近日会遭遇不测,这样吧,我给你指条路,你可去少华寺上上香,去去晦气。”

身边的人会遭遇不测!

唐攸宁闻言表情僵硬了一瞬,如果老郎中说的是她会遭遇不测,那她绝对会一笑置之,可是一涉及到赵成悦,她就会显得格外在意。

“是吗,那多谢郎中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唐攸宁说完便大步出了医馆,急急忙忙向少华寺走去。

唐攸宁连着求了两签,都是大凶。

她一气之下抬脚给了那个解签的和尚一脚,将人揣翻在地。

“什么破玩意,也敢蒙我。”

那和尚从地上爬起来,不慌不忙的道“施主莫要动怒,贫僧道行低浅,所解之签十个里有八个都是相反的。”

唐攸宁也不知道她刚刚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大凶”两个字时反应会这么大,不受控制的对那个和尚动脚,她站在原地甩了甩头,脑子一片糊浆,摇摇晃晃的出了寺庙。

“相由心生”

和尚最后说了一句,便消失不见了。

唐攸宁一路上感觉周围的人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渐渐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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