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奴,那也是一条命,难道就可以随便牺牲?”唐攸宁忍着想要打死天雷真君的冲动,开口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四奴好像是你替死奴隶吧,九婴杀她能说明什么,他要杀的人其实是你,四奴是被误杀的,所以她的死,和你也脱不了干系,或者说,你才是那个害死她的罪魁祸首!”钧天突然说道,他之前追杀唐攸宁的时候就碰到过四奴,知道她是唐攸宁的替死奴隶,认定四奴的死绝对和唐攸宁脱不了干系,才会肆无忌惮地说出这句话。
“我害死她的?”唐攸宁暗暗说了一句,双拳一下子就紧握了起来,四奴的死一直是她的心结,她曾经无数次逼自己承认事实,可是这个事实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时,她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生气。
什么叫她害死她,难道自己就真的这般十恶不赦吗,以至于所有人都想要自己死?
“那我就该死吗?”她凝眸看着钧天,一字一句道。
“当然,死是你的归属,你别无选择,原本就不该存在的人,即使逆天夺回一条命也终究改变不了死亡的下场,天瑜,你无论重生多少次,改头换面多少次,最后结局无非都是元神俱灭再不入轮回,这是早就注定了的,你改变不了。”钧天道。
唐攸宁冷笑一声,满目鄙夷,反问道:“是么,那天命是不是还说了,我不该记起往事,不该有过去,不该有未来,更不该有家人朋友,就该在世人面前销声匿迹,可是这世间所有的苦难和折磨我都统统经历了一遍,我想问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你们所有人花光心思就为了杀我?”
唐攸宁字字道来,语气中满是不解和愤怒,她从来不屑于却解释、辩驳什么,因为她知道那都是无用的,不会有人愿意相信她,就连赵成悦,也都是为杀她而来!
一瞬间,对往事所有的困惑、不甘、愤怒,一下子全部涌上心头,她抓住心口痛苦地呻吟一声,周身突然泛起一道红光将她围住,随后,一对火红色翅膀就在身后舒展开来。
赵成悦看到唐攸宁暴露出来的翅膀时,面色一紧,迅速发出一道法力掩盖了翅膀上的红色。
“攸宁,不要胡思乱想,没有人要杀你,也没有人要你死,大家都在想尽办法救你!”赵成悦急忙说道,很怕唐攸宁会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身。
钧天眼尖,一眼就发现了唐攸宁的不对劲,二话不说打退了施法试图隐瞒唐攸宁真身的赵成悦,赵成悦没设防中了钧天一掌,手中的法力突然减弱,那对翅膀就迅速变了颜色。
所有人都亲眼看着翅膀由蓝色变成了火红色,舒展开的时候迎面扑来一股热浪,仿佛能把人烤焦掉!柔软的羽毛散发着灼人的热气,犹如一团烈焰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大家小心,别被灼伤了,都退开!”钧天边说着,边抬手发出一道法力挡住源源不断的火焰。
晏华看清翅膀颜色后表情变得阴沉无比,若有所思地看了赵成悦一眼,就慢慢退开了。
钧天呵退了一众碍事的神官,被赵成悦气得面色铁青,不顾身份大骂道:“你这个逆徒,如果今天她没有自己暴露真身,你是不是打算瞒为师一辈子?”
赵成悦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唐攸宁,“师傅,您在给我点时间,我能处理好这件事的,您不要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了。”
“我插手你们之间的事?”钧天气得老脸一黑,又道:“你知不知道留着她对天族、对九黎会产生多大的危害?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动手杀了她,不然到时候她的记忆苏醒,你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钧天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不容反驳的威严,这要是换了平日,赵成悦必定不会忤逆他,可是眼下情况特殊,便迟迟不肯动手。哪怕事情朝着他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他还是不愿意做任何伤害唐攸宁的事。
“还愣着干什么?”钧天又怒道,看他实在不肯动手,就只能自己动手了,于是挥剑就劈了一剑过去,剑气打在翅膀上面,翅膀却纹丝不动!
翅膀受到攻击后慢慢聚拢,赵成悦在翅膀全部聚拢之前冲了进去,随后也被困在了巨大的翅膀之内。
叶成维看着眼前红彤彤的火球,眉头一皱,突然就想起了曾经在巫骨宫禁书上看到过的一个神秘族群—天织火焰鸟。
那是一种灭绝许久的物种,也是天织一族的一个分族,准确来说应该是最纯正的天织族。他们生来就有一对红似火的翅膀,绝美的面容,体内还蕴含着雄厚无比的灵力,是最高贵也是最厉害的天织分族,只不过因为数量稀少,在几万年前几乎就绝种了。
“难不成唐攸宁竟然也是天织火焰鸟族群后人?”叶成维喃喃自语。
就在他思考间,钧天又提剑朝那对翅膀劈了几剑过去,剑气连续击中翅膀,发出几声巨响后只是轻微抖动了一下,又缩小了几分。
众人看着这一切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了,纷纷低语讨论起来,尤其是药仙,她满脸不可思议地咽了咽口水,疯狂地拍着司命肩膀激动道:“这是什么金刚翅膀,竟然能够挡住战神攻击,也太厉害了吧!”
突然,前面的火球突然发出一道刺眼的红光,滚烫的气流打在脸上,药仙感觉脸都被烧焦了,等到热浪消失后睁眼一看,才发现两人也不见了。
只剩下一撮烧焦的粉末和一块孤零零的冰霜躺在地上。
她看了一眼司命,只见司命也是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人怎么不见了?”叶成维奇道,如果他猜的没错,唐攸宁真的是天织火焰鸟的话,那他就有和她谈判的筹码!
没有人回答他,空气中闪过一丝尴尬,他抬手按了按额头,识趣地闭了嘴。
晏华却突然朝洞口跑去,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钧天紧随其后追了出去,不明所以的一众神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天雷真君带头跟了过去。众人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一层。
“啊宁”
“宁儿”
“小糖糖”
“攸宁”
“妖女”
唐攸宁在最后一句妖女的喊声下惊醒了过来,就看到了一旁正在给自己注入法力的赵成悦,他看到她醒了,朝她莞尔一笑,道:“醒了。”
唐攸宁内心是茫然无措的,本能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几个字几个字说道:“我刚刚,好像,梦到我娘了,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他们,要杀我。”
赵成悦反手握住她的手,朝她点点头,柔声安慰她道:“别怕,那不是真的,没有人要杀你,大家都希望你好好的。”
说完,抬手碰了碰她的鼻尖,又问道:“肚子饿了吗,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唐攸宁听到这句话时大脑有些迟钝,她明明记得他们是在昆仑秘境里面,哪里来的厨具给她做吃的?
赵成悦依旧笑容满面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又问了一遍:“想吃什么?”
“酸辣鱼”唐攸宁这次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话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赵成悦朝她点了点头,就起身出去了,她这才得以仔细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这是一个山洞,床是用石头打磨而成的,还有四周的桌椅板凳,墙壁上挂着些动物毛皮,地扫的干干净净的。她有些纳闷,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会有这么齐全的布置?
她满脑子疑问,就起身下床朝着洞口走去,一到洞口,就看见了在外面忙活的赵成悦和自己。
没错,就是她自己!那个自己同样一袭白衣,头发用玉簪盘起,和赵成悦有说有笑的在忙活煮饭。
唐攸宁迟疑了几秒,抬手一掌法力发出,两人就被打散了,变成一撮粉末被风吹散。
她才知道这竟然是自己幻境,她又被困在了幻境里面,内心的恐惧感突然就没了,又不禁纳闷这次的幻境怎么会和以往不同,如此温馨?
如果没有那些所谓的天命,她和赵成悦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过他们的小日子,不去管什么使命,什么大义,在他们自己的世界中,彼此就是全部!
唐攸宁想着想着就痴痴笑起来,眼前的景象突然一黑,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四周陷入一片寂静和黑暗。
死一样的沉寂持续了很久,直到空气中慢慢扩散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充斥耳边,她一紧张,抬脚就踩到了一截断了的剑上。
随后,周围慢慢变得清晰的起来,她也终于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
正是昆仑天烛台,看着周围倒了一地的尸体她内心猛地一颤,低头一看,发出自己手中竟然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剑,她吓得腿一软,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自己也跌坐在地。
“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她说着,看到了沾满手掌的血,就拼命去擦,可是根本擦不完,这些血迹就好像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一样,越擦越多。
司命躺在她旁边,抬起只剩半截的手指着她呻吟道:“你好狠呐,为什么要砍断我的手,为什么?”
说完,血液不停从口中流出来,面色惨白,抽搐了几下后就断了气。
“司命!”
同样伤痕累累的药仙见状大喊一声,爬到她旁边无助地哭了起来。
唐攸宁看傻了,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就抬手捂住了头,拼命摇头道:“不是我,我没有杀你们,没有!”
天雷真君来到天烛台时一眼就看到这一幕,也是给吓到了,看着遍地尸体不由怒道:“妖女,我杀了你!布阵。”
随后,他带来的部下听令快速摆开阵型,合力发出几道法力全部朝唐攸宁打去,她就被几十股法力给栓住提到半空中。
她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幻镜,因为昆仑这个地方实在太过于特殊,她记忆中从来没有关于昆仑的任何印象,所以以往的幻觉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场景,一时间不还手也不是,还手也不是。
“妖女,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杀了我天庭这么多神官,我今日定要你偿命!”天雷真君喊着,就腾空而起,抬手发出一道天雷诀打在唐攸宁身上。
正中腹部,腹部传来了她在熟悉不过的痛感,唐攸宁却猛地睁开了眼睛,受惊般看向天雷真君。
这不是幻觉,幻觉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的,唐攸宁努力睁大了眼睛想看清周围的一切,可是越看越发现这是自己幻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还有何话说?”天雷真君搞不懂唐攸宁为何突然变了脸色,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自己,但是心里还是忌惮她,怕她突然爆发,就边留神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边问道。
“我………”唐攸宁只说了一个字就又昏了过去。
天雷真君见她昏了,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才落回地面朝奄奄一息的药仙走去。
他看了她一眼,平日里丝毫冷若冰霜的脸此刻终于有了些不忍的表情,问道:“还挺得住吗?我解决了妖女就带你回天庭。”
药仙躺在地上虚弱地朝他笑了笑,难得见他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候,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笑道:“我要是死了,不正合你心意?”
天雷真君闻言面露不悦,虽然他平日里总是动不动就对她动手,但是那都是因为她总是帮着外人来和自己作对,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死,冷哼一声道:“我早就说过,叫你不要一有什么事就冲在前面,什么都不会,就只会送死。”
药仙还想在说什么,突然吐了一口血,整个人就开始抽搐起来,天雷真君赶紧俯身抱起了她,将她放到一个没有血迹染到的地方,看着还在滴血的伤口皱了皱眉,道:“之前我一个手下在交战中失了双腿,后来都被救活了,你好歹也是个天庭神官,同样的情况下你的存活机率要大一些。挺起精神,没有我的允许,你敢死一次试试看!”
说着,就撕下自己战袍的一块布帮她把伤口包住了,然后拿出老君给的药丸喂给她,自己开始施法给她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