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一亮,众人才你推我赶的出了山洞。
果不其然,迎接他们的就是遍地的尸骨。
说来也奇怪,那些鬼火竟然没有发现山洞里有人,而昨晚没有跑进山洞的商人,都无一例外的遭到了毒手。
发生这样的事,众人都没有心思在继续往北走了,当即纷纷掉头各自回了家。
唐攸宁傻眼了,你们就这样回家了,那她怎么办?
“喂,你们就这样走了,我怎么办?”
生死关头,没心没肺的连自己亲儿子都能抛弃,谁会搭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没有人理会唐攸宁。
“呸,一群胆小鬼。你们不走我自己走。”
唐攸宁骂完就直接上路了,背影很潇洒,态度很决绝。
可是都不抵用,她发软的脚告诉她,她一步也不想在往前走了,可是回去又能去哪里呢?她没有家了呀。
一想到这儿,唐攸宁内心就隐隐作痛,不禁感慨起自己悲天悯人的身世。
“也太他妈的倒霉了,大婚当日自己背着新郎官进的门,拜天地拜的是祠堂,这还不算什么,天杀的赵成悦还一封遗书都没留下就忙着翘辫子了,留给自己一堆烂摊子。”
唐攸宁悲催兮兮的边走边咒骂,她只顾着过嘴瘾,没留意脚下,一不留神踩到一个小坑,身体随即向前倒去,脸朝地摔了个狗啃泥,包裹里的那两根白骨脱离出去,骨碌碌的滚出老远。
唐攸宁内心口吐芬芳,却连沾在衣服上的灰尘都没来得及抖掉,起身跑去捡她的“夫君”。
她把“他”捧在手心,上面沾了一点灰尘,神情专注的用袖子小心翼翼的吹干净后别在腰间,又往前赶路。
她动作必须快点,得在天黑之前找到客栈,不然她迟早要喂给那些出来游荡的孤魂野鬼。
人要是衰起来,可真谓是连喝口水都会被呛到,吃饭都能卡脖子。
唐攸宁一路飞奔,可还是赶不上转瞬即逝的时间,落日余晖就像一个看表演的观众,戏未终,却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夜幕爬满天际,星星挂在夜空看地上狂奔的人的笑话,时不时隐匿着自己的光芒,忽明忽暗的丛林中时不时传出几声动物的“稀碎”声,揪着唐攸宁的心。
这下好了,她不负众望的又得在夜里游荡了。
走了一路,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啊呸,什么鬼影,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唐攸宁骂骂咧咧的走在路上,语气泼赖却略显低气不足。
夜路走多了容易遇见鬼,尤其是在这种群鬼狂欢的月份。
果然,不出所料,那些阴魂不散的鬼火又冒出来了,唐攸宁第一反应就是撒丫子狂奔,也不管什么有的没的了,死命跑,直到精疲力尽或是直接跑死她好了,唐攸宁在心里想到。
前方大路一条直,唐攸宁闭上眼睛猛冲,眼不见为净,只管跑就是了。
跑着跑着,却突然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痛意袭满脑壳,唐攸宁睁眼一看,是个石头。
“谁啊,这么缺德,把这么一块大石头放在大路中央,谋财害命呐。”唐攸宁捂着发痛的脑壳骂道。
下一秒,那石头就在她面前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人!
眼前人戴着面具,两根青丝垂落在额间,身着一身玄色衣袍,高高瘦瘦的。
手里拿着一跟木棍,哦,不对,是法杖。
他身形一晃,随即伸手抱住唐攸宁,足尖一点,两人凌空腾起,他手里拿着法杖一通乱恢,就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那些穷追不舍的鬼火就被打散了,落到地上化为一阵青烟后消失不见。
那人收拾完鬼火之后,唐攸宁这才一把推开他,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仿佛在问“你是人是鬼?”
黑衣男子拱了拱手,道:“在下是巫骨宫大弟子叶成维,在这附近游历,碰巧到这儿遇见姑娘被鬼火追赶,就顺手帮姑娘赶走了鬼火而已。”
唐攸宁一听对面是个人,这才重重吐了口粗气,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上前道:“你好,你好,我是唐攸宁,幸会幸会。”
这荒郊野岭的遇见一个人实在太不容易了,唐攸宁喜极而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诉说着自己的经历,末了问道:“巫师大人,你要什么时候回梓州,看看方不方便带上我?”
叶成维低头浅笑,道:“姑娘若是有急事,在下可以送姑娘一程。”
“那再好不过了,多谢。”唐攸宁不假思索道。
“客气。”
两人客套寒暄着,叶成维注意到唐攸宁腰间别着的骨头,好奇的问道:“这是?”
唐攸宁闻言,“嘿嘿”的笑了一声,摸了摸骨头,没心没肺的道:“我家狗的。从小就一直陪着我,后来年纪大了,就驾鹤西游了,我舍不得,就把它的骨头留了下来,想它的时候也可以睹骨头思狗。”
面具下叶成维的表情闻言微微僵硬了瞬间,随后道:“看来姑娘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呢。不过,就这样拿着两块大骨头招摇过市,似乎不太妥当,不知姑娘信不信得过在下,在下可以帮姑娘将着两颗骨头变个样子。”
唐攸宁一听,登时心花怒放,二话不说把骨头递给叶成维。
“都行,我无所谓,只要不让它这么瘆人就好。”
叶成维接过唐攸宁手中的骨头,就像变魔术一样,两手一阵比划,那两根大白骨就变成了一根光滑的大白…棍?
棍身被打磨得光滑无比,通体发白,不过,棍眼却是空着的,就在光滑的白骨上凹进去一个小小的坑,看上去更加奇怪了。
“这是……?”唐攸宁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表情一言难尽。
叶成维把玩着手中的白骨,道:“这个,以后就是你的武器了。”
语落,他掌心聚起一团乳白色光芒,源源不断的注入那个凹槽里,不一会儿就填满了凹槽。
正常巫师的法杖皆是由上好的檀木制成,檀木本身就自带驱魂功效,是每个入门巫师不二选择。
唐攸宁可能天生就与众不同,连法杖都是由白骨制成,自带招阴功能。
她心满意足的接过“法杖”,嘴里不停的夸赞道“还真不错,可惜我不是巫师,这么好的法杖在我手上真是浪费了。”
叶成维接道:“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不过,你得拜我为师。怎么样?”
白捡的师傅傻子才会拒绝呢,唐攸宁当即行了拜师礼,一口一个师傅喊得那叫一个甜呀。
叶成维很受用唐攸宁这一声“师傅”,心满意足的道“徒儿不必多礼,快起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边走边聊着,唐攸宁天性活泼,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天南地北就没有一个不被她牛头对马嘴的乱凑。
叶成维却是很少说话,一路上都是在默默听唐攸宁扯淡,偶尔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以表示自己在听。
这一路上有了叶成维的陪伴,唐攸宁觉得时间过得出奇的快,没多久天就蒙蒙亮了。
叶成维还是没有忍住,本来只是想帮唐攸宁赶走鬼火,却在唐攸宁扑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刻所有的冷漠淡然都溃不成军,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答应送她到梓州,还顺便有了个新身份。
可是他现在这幅样子见不得光,阳光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是享受,而是折磨。
他也不想硬撑,到梓州还有一段距离,他还要省着力气对付那些鬼火。
走着,走着,叶成维假意咳嗽了一声,语气十分虚弱,“徒弟,这天已经快亮了,不瞒你说,为师我最近修炼了一种新的巫术,太阳一出来我就需要把自己定住,避免法杖里的魂魄四处游走,待会儿我会把自己变小,你就把我揣在身上,别让阳光照到我。”
唐攸宁一听就来兴趣了,还有这么高级的巫术,道:“好啊,那师傅打算什么时候教我,我也要学。”
叶成维道:“别急,这是很高级的,要一步步来。这样,你先练好入门诀窍,等你火候到了,为师在教给你。”
“哦,那师傅,入门诀窍是什么?”
叶成维清了清嗓子,道:“入定,这是基本功。”
“入定?”唐攸宁一脸疑惑。
“嗯,通俗来讲就是找个地方坐下来,静心凝神,放空自己,试着想象一下自己死了,魂魄会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