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攸宁走神间,身边的暮云拍了拍她的头顶,道:“这也不怪你,毕竟他太狡诈了,被算计也很正常。”
唐攸宁这才抬头看着他,疑惑道:“被谁算计,子殊?”
暮云摇了摇头,道:“赵阔。”
唐攸宁闻言犹豫了一会儿,感觉这个名字听着好熟悉,似乎很早以前听到过,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暮云看着她不断变化的表情,笑着说道:“就是赵成悦,毕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本名,你记不起来也很正常。”
被他这么一提醒,唐攸宁一下子醍醐灌顶般想起来了,这么多年她只记得赵成悦,却忘记了当初那个轰动一方的燕北王。
想到这这里她不由得又摇了摇头,道:“然后呢?”
暮云:“你忘记了,他可是有着少年将军这个响当当的称号的,你就不好奇这个称号的来由吗?”
唐攸宁摇摇头表示不好奇,在世人眼中,一个功绩卓越的人加几个响亮的封号在正常不过了。
暮云看着她的样子却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他是王,手握重权,有实力又有势力,在一个皇权至上的中央集权国家,一但出现这种权臣的情况,你猜,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会有什么举动?”
唐攸宁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自然是不惜代价回笼权力。”
暮云点了点头,又继续道:“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位少年将军不仅安然无恙的活了下去,就是死后牌位也都放进了皇家祠堂,享受永世不灭的香火供奉,就是在民间,他的拥护者甚至比当时的和帝都要多。”
唐攸宁闻言瞬间就沉默了,赵成悦的牌位在皇家祠堂?如果暮云此言非虚的话,赵成悦的法力应该不会想表面看上去那般低吧?但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牌位真的进入皇家祠堂的话,他没理由这么多年一直飘荡在外啊,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唐攸宁越想越觉得事情前后接不上,而且离奇得令人难以相信,不解道:“照你这么说,他现在怎么也该是位列仙班了吧,可是却没有,不仅如此,我看他···几乎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暮云突然笑了笑,没来由的说了句“他是个不错的对手,可惜动了情,才会落得个如今这般下场。”
唐攸宁大脑一团糊浆,根本反应不过来暮云话里的意思,她一脸茫然的看向他,试图寻找些说谎的破绽,却什么也没发现。
暮云:“攸宁,你知道吗,我和他斗了这么多年,步步为营,最后却发现原来我早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什么?”唐攸宁的眉头已经皱得都快扭成一团了,她现在是真的被他搞糊涂了,什么斗了这么多年,什么对错的人动了情,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听得她一个头比两个大,没耐心的道:“说直接一点,拣重点说,别跟个小脚妇人一样罗里吧嗦的。”
暮云看了看她,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我是曹玮啊,你当真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唐攸宁闻言瞬间就像触电般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他,脸色的惊讶程度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曹玮?”
暮云表情十分复杂,摇摇头又点点头,这下他也快绝望了,原本以为唐攸宁不认他是蓄意的,但是眼下的情况来看,她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半响他才开口,像是有些自我安慰的说到:“记不得也没关系,毕竟变了样子认不出人也很正常···”
他顿了顿,接着道:“可你却还记得他,恐怕也就只认得他了····”
他说最后一句时的表情酸溜溜的,眉宇间毫不掩饰内心的不满:凭什么他三百六十个模样你每一次都能认出来,而就认不出自己?
一直处在惊讶之中的唐攸宁这是总算回过神来了,自语道:“曹玮,你真的是曹玮?”
暮云看着她自言自语般的说了好几声,心里又好笑又难过,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不过他也知道她这是一下子知道这么多事情的真相有点接受不了,就笑道:“慢慢来,你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不过我现在回来了,以后就不会让你在离开我半步了,赵阔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早晚有一天把你吃抹干净,攸宁,你····”
就在他自言自语间,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抬头一看,人已经快走到门口了。
他起身张开双手挡住了她的去路,道:“我说过,从今以后,不会在让你离开我半步的。”
唐攸宁怒气冲冲的看着他,道:“让开。”
暮云目光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我已经错过你一次了,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让。攸宁····你听我说··”
唐攸宁再也忍不了了,抬手一掌就拍了过去,奇怪的是,暮云没有躲开,可是他竟然也没事。
唐攸宁突然脑袋一沉,只听见一声巨响后眼前一黑,人就当头栽去。
暮云伸手接住了她,眼里是深深的愧意,道:“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还好留了后手。”
他说完,抬头看了看围墙旁边的那颗桃树。
唐攸宁不知道她到底昏了多久在,只是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头肿胀得厉害,眼睛也有些冒星星。
迷香的威力果真不容小觑,她掀开被褥想要下床,脚一落地,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整个人就脸朝地扑了过去,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她吐了口气,看着不远处的门槛瞬间不由得泄了气,心想她现在就算是爬,恐怕也爬不出门槛了。
但是一想到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精得要死,这几百年她被他们耍得团团转还自以为掌握了一切,那副看尽一切的厌世脸,心里飕飕的别提有多凉了。
就在她无计可施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是赵成悦。
“怎么样,没受伤吧。”
唐攸宁是闭着眼睛听到这句话的,心想一定是那股香味的劲还没过去,自己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才会听到赵成悦的声音的,就没有理会。
手臂突然被一个人拉起,然后她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唐攸宁猛地睁眼一看,才发现是真的是赵成悦,自己刚刚没有幻听,真的是他!
她看着他瞬间就魔怔了,这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
赵成悦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就又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他摇摇头,抱着她离开了。
这一觉唐攸宁睡得很踏实,不知是不是梦见了赵成悦的缘故,就是睡梦中,嘴角都是微微扬着的。
赵成悦把她带回了燕北,自己就马不停蹄的走了,去哪儿也不说,只是留下清和照看唐攸宁。并且叮嘱她一个月内一定不能让唐攸宁离开王府一步。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阳光明媚,微风不燥,睡了不知多久的唐攸宁终于醒了。
她像诈尸般从床上挺起,映入眼帘的就是清和笑眯眯的脸庞,吓得她手忙脚乱的拉起被褥就往床角落里缩去。
唐攸宁:“你干什么笑得这么诡异,谋财害命还是劫色啊。”
清和端着的药碗手顿了顿,表情有过一瞬的错愕,随即快速反应过来,笑着说到:“王妃,你醒了,把药喝了。”
唐攸宁缩到床角,惊魂未定的抬手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到:“我这是怎么了,突然大惊小怪的,土魉,这又是什么地方?”
清和捂嘴一笑,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笑声,丝毫没有之前在炼狱的成熟稳重,道:“王府啊,王妃你忘记了,我们回家了。”
唐攸宁闻言一脸狐疑,接过她手中的药一饮而尽,不解道:“什么王府,什么回家?”
清和看她一脸不解的样子也是莫名其妙,心说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自己的家都不认识了?
唐攸宁:“发什么愣,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的家在炼狱不是吗?”
清和哑然,笑道:“是,那你在休息一会儿,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说完跟逃命似的脚底生风跑了,唐攸宁看她慌慌张张的背影,心里也是迷雾丛生。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暮云,哦不,曹玮那家伙又哪去了?
唐攸宁仍旧保持着躲避的姿势靠在床角,等到大脑的血回冲过来了,她才一把扔掉了被褥然后下床。
“嗯,总算有力气了。”她在地上试着走了几圈,确定体力恢复了,才出门。
土魉已经不在院子中了,才一会而的功夫人就没影了,溜得倒是真快。
唐攸宁两手叉腰环顾四周,哪怕是光天化日之下,也阻挡不了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气氛,只有一颗半死不活的梨树孤零零生长着,她皱了皱眉,没发现什么异常才走了出去。
现在必须找到赵成悦,当面问清楚一些事情,或者问晏华也行,反正两人同气连枝,对对方的事应该知道不少。
她这样想着就一路出了王府,走到王府前的时候,还转身看了一眼牌匾,‘燕北王府’四个大字就明晃晃入了眼。
“这是燕北?”
她揉了揉太阳穴,纳闷道:“怎么睡一觉就又到燕北了,总不能是自己梦游吧,难道····那个不是梦?”
唐攸宁脑子里的想法一个跟着一个蹦出来,瞬间就把她搞糊涂了,甩了甩一团糊浆的大脑,然后才转身离开。
走出去几步就又站住了,她突然想来了聚元丹还有冰莲,她答应了日之升的,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真的是忙得她有些找不着东西南北了。
可是她心里有疑惑,也已经迫在眉睫了,如果不搞清楚的话,她也没办法专心给日之升弄到她想要的东西,这样想着,她一咬牙就朝京城奔去。
“王妃等一下。”
就在唐攸宁跑了几步的时候,就被神出鬼没的土魉叫住了。
唐攸宁扭头看了她一眼,蹙眉道:“什么事?”
土魉跑了过来,在她身边站定,然后道:“你去哪儿?”
唐攸宁:“你管我去哪儿,叫我干什么?”
土魉脸上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殿下说····这几日你不能外出,让我好好看住你,所以·····”
唐攸宁点了点头,心里了然,原来是来拦人的,就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她拿着永讫对土魉就是一棍棒,土魉被她打了个猝不及防,当初就晕了。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看见唐攸宁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凶,都纷纷围了过来,打算现场捉凶。
唐攸宁见状随即捏了个诀,就隐了身形。
她顾不及被打昏的土魉,从人群挤出来,快速离开了。
她离开了燕城,在往南走了一段距离后就迷失了方向,这深山老林路非常崎岖难走,越往里走就越发阴森可怖。
其实她一开始就走错路了,进了妖界而不自知,所以才会越走越找不到方向。
这也是赵成悦为了拖住她而故意设置的一个通道,只要她踏出燕北,进入的就是妖界。
现在人界已经陷入一片恐慌了,从炼狱出来的那些恶鬼异常凶猛残暴,见了人就吃,要不就是附体去祸害他人,而巫族首当其冲,在唐攸宁昏迷的日子里已经死伤大半。
此事就连上天庭都惊动了,派出了不少武神参与镇压恶鬼,也就只有妖界和魔界能够冷眼旁观,反正死的又不是他们的人,没必要摊这滩浑水。
而且唐攸宁此时若是被上天庭的人抓住的话,一定会成为下一个被押上天雷台的炼狱使者。
天雷对于炼狱界的人来说,就是一把致命的利刃,上去一个死一个,从古至今毫无例外。
赵成悦不是炼狱界的人,对抗天雷还有几分把握,所以如果最后必须要一个人来接受惩罚的话,也只能是他。
唐攸宁走了一段路就发现不对劲了,她只好停了下来,顺手抓了一个飘荡在周围的精怪问道:“这是哪里,怎么出去?”
那个幽灵一样的绿色的一小团被她握在手心,道:“我也不知道,我从出生就在这里,没有想过要出去啊。”
唐攸宁放开了它,看这傻样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后,双手叉腰站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是被人故意引入这里的,就是不知道那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赵成悦,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她正懊恼间,前面一个一闪一闪的东西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抬脚跨过前面挡路的乱石,然后朝着那个黄光的位置奔去。
走近一看,才发现那里竟然躺了一个人。而刚刚她看见的黄光,就是那人怀中的法杖上镶嵌的生命石发出的光。
是晏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