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夏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安慰吧,他既然无法给予刘长青帮助,反而显得假惺惺,答应留下来帮刘长青吧,他自顾不暇,有心无力。
唯一能让姜夏良心稍安的是,这件事情过错并不在他,纵使没有他的出手,白下县最终还是要求助上面的,不可能放任那五个狐妖为祸而不管。
至于白尾狐的身份,要不是菲儿说出,姜夏也认不出来,即使镇邪司的那王副司长知晓白尾狐族不好惹,但只要几个狐妖不说,他也不会认出,事情的处理结果仍然不会有变。
有变的可能只是,报复对象从刘长青等人中再加一个王俊杰。
在场的众人听完刘长青的喃喃自语,忍不住唏嘘长叹,他们也跟随刘长青不少年头了,但从来不曾了解过这般往事。
没想到,刘司长曾经也是一名天骄,还去过南江城的总镇邪司。
虽然理论上来说,每一名镇邪使都要报备巡守司并在巡守司完成培训,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镇守使。
但大商王朝疆土何其广袤,九州之地,大大小小城镇无数,镇邪司亦是无数,人人都前往州城的巡守司,哪里安排的过来?
所以,一般都由每一府的总镇邪司代理完成这一职责,不过并不是所有镇邪使都能得到总镇邪司的培训的,大多数还是前往主城的镇邪司,例如白下县的就会去金秋城。
只有那些天赋在一府境内佼佼者,才能前往总镇邪司;在总镇邪司表现优异的见习镇邪使才会获得前往州城巡守司的机会。
听说从巡守司走出的见习镇邪使,一出来便能胜过许多老牌黄阶镇邪使,无一不是达到玄阶镇邪使实力的天之骄子。
像王俊杰那种,算不上真正的天才,就好比一个是大学期间获得国外名牌大学保送名额的学霸,一个是公司表现优异,获得去国外深造机会的老社畜。
刘长青在南江城都能数一数二,名列前茅,不用想,前往州城是板上钉钉之事,也许正是因为其贫苦出身,加之前往州城的名额少之又少,才惹来陷害。
刘长青身形变得佝偻,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神情尽显颓废之态,他挥了挥手,屏退下属,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一直以来,他都在下属面前保持着爽朗干练的好领导形象。
刘长青看了一眼同样忧心忡忡的一众下属,有气无力道:“你们放心,上面怪罪下来,我会一力承担,想来也不至于把你们都牵扯进去。”
几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弱弱道:“多谢刘司长。”
只有那在镇邪司待了比刘长青时间还长的蔡姓老者露出怒色,不知是为刘长青的经历打抱不平,还是对其余几人的忘恩负义,树倒猢狲散失望。
“刘司长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蔡元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老司长将你托付于我,如今岂有因祸事而退避保身之理?吾愿与刘司长共进退,我还就不信了,镇邪司不讲道理!”
其余几人正悄悄退出院落,听到此话,脸上难掩羞愧之色,只得加快了脚步,迅速闪出院落,状若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回到自己的部门。
这样虽然得罪了刘长青,但以后会有新的司长上任,甚至就从他们之中挑选,因为他们刚刚突破,成为黄阶上品镇邪使,有了司长之职的实力。
那也不需要顾忌刘长青了。
院中只剩下了刘长青,蔡元和姜夏三人。
蔡元冷哼出声,冷眼看着那些暗自退出去的五人,呸了一声白眼狼,复又挺直了腰杆,握紧拳头,目露坚毅。
“大不了就和那些狗官拼了!以死证清白,让世人知晓真相,还我大商一个朗朗乾坤!”
“以死证清白,还我大商一个朗朗乾坤......说的好,说的好!”刘长青被这一番慷慨之言直击到肺腑,忽然恢复了往常的精气神,眸中更是摄出少年的张狂桀骜。
“上一次我选择了忍让,但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也要让当年那些陷害我之人付出代价!”
刘长青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看得姜夏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听刘长青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当年我畏首畏尾,怕祸及家人,同时也怕自己一去不复返,二老无人照料。现在我孑然一身,再无牵挂。”
他抬头看向东边日出的天际尽头,眼神中的光辉和日辉交映在一处,像是流淌出来一样,炽热沸腾,似如滚滚岩流。
“该去老师说的那个地方了。”
姜夏不明所以,不知道刘长青说的那个地方是指什么,蔡元却是听得惊骇欲绝,忍不住颤抖出声:“你决定了?你确定想好了?那个地方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
“横竖一死,换做你,会如何抉择?平白蒙受冤屈而死?还是拼尽所有追求巅峰大道?”
蔡元叹息一声:“好,既然你已有决定,我便不再拦你!我在镇邪司等你归来,到时候咱们定要闹得他天翻地覆,上达天听!”
刘长青豁然回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姜夏:“姜公子。”
姜夏神情难得严肃起来,他知道刘长青这很有可能是交代遗言了,因为他看出来刘长青已经有了必死之心,川北王封王之尊,尚且沦为废人,一个小小的县城司长怕是难逃一死。
川北王不好杀,但一介白下县的小小镇邪司司长,镇邪司还是舍得拿出来讨好上面的。
“若是我三个月内不曾归来,届时会请蔡老告诉姜公子。姜公子不必多言,我都明白,这本就不关你的事。但唯有一事我放心不下,想要拜托姜公子。”
“只要我能做到的,义不容辞。”
“烦请姜公子以后多多照顾犬子,犬子就拜托姜公子了。”刘长青说着便欲跪下,给姜夏行大礼,被姜夏急忙挥出灵气扶住。
“刘司长不必行此大礼,我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修士,在王朝面前,不过一缕浮萍,因而帮不上你,但这件事,我一定会帮。”
姜夏认真答应下来,问道:“刘司长真的想清楚了?虽然二老故去,但你还有一个儿子和夫人,并非孑然一身,此去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