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整合的代价
凡人总觉得神灵庇护自己的信徒是天公地道的，但神灵又是怎么想的呢？
凡人总是一厢情愿地企图把自己的意愿加在神灵的身上，希望神灵做到凡人想要的一切，否则一旦有选择的话就不信奉该神灵，这就是信仰封神。
这就是为什么神灵的性格很容易被其神职影响。
每日每夜，每月每年，千年万年上亿年都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神灵也很容易被信仰所绑架。
在追求完美的精灵眼里，他们的神王就应该是一个完美的代名词。
科瑞隆不知不觉中就这么做了。
以完美要求自己。
以完美的形象出现在所有精灵的面前。
以完美的气度对待每一个信徒、每一位跟精灵族打交道的存在，让每一个人每一个存在都觉得精灵族就是如此完美，如此优越，觉得精灵就是世上最美丽最完美的生物。
科瑞隆在过去亿万年的表现是如此完美，已经让每一个精灵，每一个精灵族从神都坚信不疑——他科瑞隆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必然是正确的。
然而世上从来就不曾有完美的存在，连神上神都不例外。
强大神力的神灵在自己神域的神国里，坐拥主场之利，亿万年来不曾有外敌侵入，以棋手的身份度过了亿万年的岁月。
因为世界的毁灭，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神灵都不得不下凡，从棋手变成要亲自上场搏杀的棋子，又是否习惯呢？
在破灭之年到来前，神灵最大的别称是‘不朽者’！
当以往派个化身就能搞定一切的不朽者，变成也可以轻易被击杀的活生生存在后，神灵不为外人所知的一面也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表露出来。
比如，没有勇气！
什么是勇气？
勇气可以是一个很虚幻的存在。
曾经有母亲冲入熊熊燃烧的房屋里拯救自己年幼的孩子。
也有凡人的丈夫掀起超过一吨重的巨石救出自己的妻子。
这就是勇气！
勇气无所不在，勇气也可以随时不在。
同时被侵攻的，当然不止精灵族一家。比如提尔的21号浮空大陆这次受到的二代恶魔王子狼蛛密斯卡加混沌之后的组合进攻，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有超过一万只奥比里斯恶魔杀到大量凡人难民所在的第三层。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提尔即将被打败。这里所有难民会被屠戮一空的时候，幸运女神太摩拉出现了。
“我相信——好运应该与正义、善良和希望同在。”
太摩拉这位几乎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女神，就这样以本体出现在恶魔乱飞的难民营中央，并于该处公开接受信徒的膜拜。
太摩拉甚至一度被一名二流恶魔领主杀到面前。幸好提尔的新从神奇力赶到将其斩杀。
在这个恶魔肆虐不受控制、看似诸神已经完全没能力庇护凡人的混乱时刻中，太摩拉的降临与之后的所作所为，不仅平稳了慌乱不知所措的人心，也让民众知道仍然有神灵在关心他们的凡人信徒。
“我需要你们的支持！”
夸张的天量信仰之力转化为太摩拉的神力。
奇迹出现了。
提尔阵营的圣武士们砍恶魔，各种致命一击、各种暴击。对于对方的进攻则各种神闪避。
然后恶魔打圣武士就是各种失手、误伤队友、走路扑街、喝水塞牙。
除了那些命中注定非中不可的范围攻击，战斗状况之诡异，简直让恶魔们疯掉。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太摩拉这次极为勇敢的挺身而出，提尔说不定就跪了。
太摩拉光芒万丈的表现下，更显得科瑞隆的表现糟糕透了。
他不光本体逃逸，还带着浮空大陆将近600平方公里的紧急逃生舱，将他整个神国弹射了出去。
如果不是最后关头，雷文让坦帕斯、莱拉、米莎凯带着超过10位雷文的从神以及超过十万高阶魔像杀到救援，击退了深渊联军。那么今天就是精灵族灭亡之日。
即便有了雷文的救援，这一战对精灵族的伤害亦是无比巨大的，无论是从人员、物资、神侍、神灵，还有精神上……各个层面都是精灵族巨大的失败。
超过一百五十万精灵战士和平民战死，数百个精灵聚居点被来自深渊的烈焰付诸一炬，几乎所有的战争古树和树精卫士被烧成灰烬。包括精灵弓箭之神索罗诺尔在内过半数精灵神祗陨落，连神国都被打爆了。
幸存的只有生命女神安格芮丝、爱情女神海娜莉、预言与幻象之神莎罕妮、以及不知算不算在精灵神系内的幽暗少女伊莉丝翠。
艾德莉唤来了风和雨，大雨加速浇灭着火焰。
雷文的化身来了，他看到安格芮丝怔怔地站在雨中，他正想走过去。却没想到安格芮丝率先回过头来。
安格芮丝就这样一手竖着一把尖端有点像锯齿形弯刀的长兵器薄暮之矛静静地站在大雨滂沱之中。
没有打开神力护盾，任由雨点倾洒在她身上，柔顺的橙红色过腰长发因为水湿而都贴在后背上，翠绿色的眸子写满了颓然。
“雷文。精灵族要灭亡了吗？”
科瑞隆的逃离，无疑对于安格芮丝，乃至整个精灵族都是一种信仰的崩塌。
明明只是一个单一种族的守护神，却被各种美化渲染成无所不能最完美的象征，然而一旦这个象征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掉链子，那就是精神上的末日。
雷文有点目瞪口呆。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无法出手。固然有敌方神上神的制衡的关系。在内心深处，为了完成整合，他也巴不得各大神系早点倒霉。
当他真的面对这种境况时，只能沉默。
这就是他选择放任的后果！
或许他可以再一次改变历史，以保护神的姿态救下整个精灵族。然后呢？任由这些崇尚自由、美丽、艺术和大自然的高傲生物在物资极度贫乏的远航之年一次又一次地作大死？
看到那些精灵贵族们宁可把整船整船的空间用来搬运艺术不肯多装几颗战争古树，雷文就感到一阵恶心。
但雷文从一开始就无法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因为精灵族的神王是科瑞隆，不是他雷文。而那些精灵贵族如此行径。全都是科瑞隆默许的。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科瑞隆一日还在位，精灵族就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雷文在等，静静地等精灵族栽个大跟头。
雷文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历史大幅度改变之后。科瑞隆的表现也大不一样。
前世历史中，精灵神系是扛到远航之年，才熬不住跟人类的自然神系合并。然后因为理念和战斗方式无法适应战争之年，结果刚到终焉之地不久精灵神系和自然神系就一起被灭了。
这一世，因为外域神上神的插手。精灵族可以说是提前扑了。
反倒人类自然神系有了前世独立一家的裳提亚和苏伦的加入，更为坚挺了。
想到这里，雷文叹气了。
抬头看着这位整个世界最出名的精灵裔神祗，安格芮丝轻声说道：“我一直坚信着追求自由、艺术和美丽是正确的。精灵族今日的惨败，主要是因为精灵族没有足够的战力去保护这些美好的东西。”
她抬起头，看着那些在废墟中彷徨的每一个精灵：“精灵族还没全灭。如果这些人能在即将到来的激烈大战中活下来，终有一日，他们将是精灵族复兴的火种。”
“……”安格芮丝说到这里，雷文已经隐隐有点预感了。
“雷文，请你务必答应我的请求。”
“你说。我不一定会答应。”
安格芮丝看着雷文，眼神炽热得惊人：“请你成为精灵族的守护神吧。让精灵族繁衍下去，这是我唯一的愿望。雷文，看在你体内的精灵血脉的份上。”
“可以，不过精灵族以后要按我的规矩去生活。”雷文举起第一根指头：“首先将所有成年精灵不分男女不分贵贱，按照特长全部接受军事训练或者法师教程，取消贵族制和议会制，完全并入死亡暗影的军事系统中。所有未成年或老年精灵一并参与到战争后勤事务当中。”
雷文举起第二根指头：“第二，取消游猎和单纯的采集生活方式，改为更有效率的农耕。所有生活用用战时配给制度。”
“第三。取消神灵圣日和我宣布的节日之外一切大型娱乐活动，每日娱乐活动不得超过1小时。”
雷文一口气提完条件，然后转身就走，他知道。安格芮丝不会答应的。
果然……
“你这是要完全毁灭精灵族的传统！”雷文身后，安格芮丝大叫着。
“那你就和精灵族抱着传统溺亡吧！”
雷文放下狠话，然后就消失了。
回到自己的神殿中，雷文坐在神座上，长叹一声。
莱拉过来，轻轻靠在雷文的肩膀上。
“雷文。你心情不好？”
“嗯，有点。”
“你觉得自己这次做错了吗？”
“不，我没错。世界要毁灭了，所有的种族都必须为形势而做出改变。”
“如果拒绝改变呢？”
“那唯一的结果只有灭亡，谁都拯救不了他们。”。
PS：
精灵族的扑街是我一直想写的。不是我故意黑精灵族，而是觉得这种绝对的自由主义和自然主义性格的生物，在这种末世之下，肯定是最倒霉的。
同样，科瑞隆的怂包，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被外人强加的完美主义者的必然崩塌。
好了，铺垫基本结束，接下来是各方跪舔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