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铭想着,这些人既然救了他们,应该不会对他们不利。苏薄的情况危在旦夕,他顾不得许多,必须立刻去找可以用的草药。
江意怀里搂紧苏薄,徐铭起身就往林子里跑。
江意下巴蹭着苏薄的脸,从来没有在抱着他的时候,感到这么绝望过。
是,比剑直接插她身上更痛苦。
给了她一线生机,却又让她切身体会这缕生机慢慢地消亡,怀里的人越来越衰弱。
她眼里的光也一点点地重新灭去。
这人却忽然开口,以非常流利的中原话,不确定地问她:“你是个姑娘?”
江意身体僵滞,缓缓抬起头来。
就见他蹲下身,伸手来探了探苏薄的呼吸。
然后他自随从手里接过一枚药瓶,抖出一粒药丸,给苏薄服下。都伤成了这样,竟还有气,而且还知道吞咽药丸,委实是命硬,又意志力极其强悍。
江意嘶哑地问道:“你是大玥人?”
他道:“我母亲是大玥人。”
江意道:“你若能帮我救他,我做牛做马偿还你都行。”
他问:“他是你什么人?”
江意道:“夫君。”
他又让随从把随身携带的伤药拿给她。
出来打猎,这些创伤药都会带上以防万一。
江意得了药,颤声道了谢,然后卯足力气叫徐铭回来。
徐铭一时还没找到药,听江意说他们提供了药,于是赶紧跑回来,先给苏薄把上衣扒了,给他上药包扎。
衣衫一褪,可见他身上伤痕血口累累,几乎无一寸完好之地。
江意抹了抹眼角,死死咬着嘴唇,哆嗦着手,给他撒药。
这人在旁见着,看到苏薄这满身新旧伤痕,更令他咋舌叹服。一个人得有多百折不屈,才能留下这样的满目伤痕而顽强拼命地活着。
还有这姑娘,看起来也是个能忍的。她双手腕骨都错开了,肿得老高,多动一下就是伤筋磨骨的疼痛,她竟也不管不顾。
徐大夫是救苏薄的命要紧,还分身无暇处理江意的手。江意也不会让他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一直等到把能用的药都用上了,最后江意的视线落在他的右眼的血痕上,听徐大夫沉重道:“接下来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江意坐在地上,手指轻轻揩去了他眼下的血痕。
徐大夫看见江意的手,这才有空来帮她。只不过还不等她说话,旁边这人便伸手到江意眼前。
他道:“你的手给我。”
江意恍若未闻,却被他拿住了手腕。他手法也利落熟稔,几下便听得骨骼响,将她的腕骨复了原。另一只手也是一样。
江意眼睛都没眨一下,也不知道痛似的。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双手接好了。
徐铭道:“当务之急,是先找个暖和的地方安顿他。这位兄台,能不能帮帮忙?”
这人站起身,道:“山那边有我的住所。”他看了看江意,又道,“你也伤得不轻,能走吗?”
江意万分感激道:“我无碍,多谢你。”
他叫了自己的随从,把苏薄平稳地抬起,离开此地。
临走时,徐铭去草丛里抱起了来羡。江意本伸手要来接,徐铭道:“我抱吧,你都这样了,能好好走就不错了。”
江意拖着身体,满心满眼都在苏薄身上,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迈。
后来是这人的随从背她走的,她身体撑到了极限,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等她睁开眼醒来时,只见屋里灯火明然,而她正躺在一张床榻上。让她一时恍惚,以为她已经回到了大玥。
她动一下,身体就传来撕扯的痛感。
江意缓缓坐起身来,才发现床边守着一个姑娘。那姑娘见她醒来,面上一喜,紧接着说了一大通,江意却一个字都没能听懂。
江意脑中浑浑噩噩,不知道这是哪儿,也想不起是怎么来的,她只知道,当她四下一看,就只她一个人,苏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