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一日谢玧回到中宫,就看见顾瑶在他面前换去了皇后衣着,而是穿着织造局新裁的衣裙。
她显然更习惯些,走路时灵活自在,在谢玧看来,仿佛又回到从前那个天真活泼的可爱丫头的模样了。
用完晚膳后,谢玧坐在案前看书,顾瑶便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摆弄她今天新采来的梅花,插在花瓶里,满室飘香。
他手里翻着书页,觉得寝宫里好像也变得生机勃**来。
顾瑶时不时与他说两句话,他也若有若无地笑着答应。
后来寝宫里好一阵没动静了,谢玧还有些不习惯,抬起头来看,没看见顾瑶人。
随后听见屏风后面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灯火下又依稀有光影在屏风后面的移动。
谢玧便唤道:“阿瑶?”
顾瑶在屏风后应道:“在呢在呢。什么事?”
谢玧道:“没事,就是忽然没听见你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顾瑶才从里面出来,谢玧见之一愣。
她又换上了皇后的那身装束,并且还踩上了搭配宫装的高脚鞋。
谢玧问:“之前的衣着不是更方便么,怎的又换回来了?”
顾瑶在寝宫里来回地练习走动,道:“虽然更方便,可我是皇后啊,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只图方便吧。我还是得练习怎么走好路,怎么摆仪态,人前要有个皇后的样子。”
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皇后这一身份,仿佛不是天下女子都可望不可求的尊贵和荣耀,而是一种责任。
她确实觉得这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只要一天站在他身边,就不能给他丢脸,就要撑起来这身份。
谢玧看着她认真地练习着,在他眼前走来走去许多遍。
顾瑶道:“嬷嬷说,多练习,往后就自然了。”
她提着裙子,微微低着头,还在努力适应这高脚鞋,随后又若无其事道,“皇上事事都迁就我,是因为心里觉得亏欠我么。”
谢玧顿了顿。
听顾瑶又道:“我才不要你觉得亏欠。他们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但哪有那么恐怖啊,皇上不也每天都住在这里么。我就觉得挺好。”
她一边缓缓走着,试着把裙角放下来走几步,一边又道:“在进这道门时,我就情愿和皇上相伴着走下去,所以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懂皇上的心意,但我不要皇上觉得亏欠所以努力对我好,皇上只要平常心就好,我不委屈,我也不觉得这深宫寂寞。”
谢玧瞠了瞠眼眸。
顾瑶再道:“虽然宫里没有外边那么自由自在,可也有好处,我可以去问太医学习怎么调理好你的身体,我可以去藏经阁看那么多书,我还有很多很多要学习的东西……
“我也会努力去追你的脚步的,往后想要和你走在一起,不能落下得太远。哪有你当皇上每日那么辛苦勤劳,而我却受你的庇护在你身后做个舒适的皇后呢。”
原来她也看穿了他的心事。
顾瑶走了一会儿,似渐渐掌握了技巧一般,抬起头来,满面笑意地看着谢玧,问道:“皇上,你看我现在走得怎么样?有没有自然一些?”
然而还不等谢玧回答,下一刻她就乐极生悲,怎想脚下一崴,人就往一边跌倒了去。
“阿瑶!”当时谢玧离她有几步远,又是坐着的,见状连忙从座上起身去拉她,动作幅度有些失了分寸,还将桌案给撞得晃了两晃。
只不过他也仍是慢了一步,没能拉住,眼看着阿瑶跌在地上摔了个瓷实。
幸好这寝宫里是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毯,顾瑶摔在上面也没觉多疼,正要自己爬起来,身边忽有兰香如风过,接着便是一道阴影罩了下来。
她抬头一看,见是谢玧到了身边来。
谢玧也有些无措的样子,可也只是无措了短短片刻,随即顾瑶就怔愣地看着他弯身俯下,伸手往她腰间和膝盖窝间穿过,而后将她抱了起来,快步往坐榻那边去,动作很轻地把她放在软椅上。
谢玧回头叫来阿福,道:“去宣太医。”
顾瑶回了回神,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袖角。谢玧回头来看她,她讷讷道:“我没事啊,不用请太医的。”
可她阻止不了,宫人已经第一时间慌慌张张往太医院跑去了。
顾瑶叫丫鬟把之前那个活血化瘀治疗冻疮的药拿来她抹抹就行了,她自顾自挽起裤腿,发现两只膝盖又摔得红红的。
丫鬟抹药时也和她一样莽莽撞撞的,谢玧见状道:“岂能这样大力揉。”
主仆俩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顾瑶道:“不是皇上说要揉散至药效吸收吗?”
谢玧道:“冻疮要揉散,可你这才跌了,应避免用力揉。”顿了顿他还是敛衣在顾瑶身边坐下,伸手问丫鬟拿药。
丫鬟如释重负,赶紧把药给他,就麻利地退下了。
谢玧在掌心里匀了药膏,一手轻轻抬着她的膝盖窝,一手试着覆在了她的膝盖上。
她腿很是白皙纤细,膝盖也小巧圆润。
谢玧尽量偏开头不去看,顾瑶也悄然红了耳根,往另一边偏了头去。
后来听他轻声问:“疼不疼?”
顾瑶摇头,感觉到自己膝上热热的,连带着她整个脸也热烘烘的,小声道:“不疼的。”
等宫人请了太医来时,谢玧都给她膝盖上好药了。
谢玧没宣进来,太医也只得老老实实在门外候着。
原以为用不着太医了,可谢玧正想说顾瑶穿的这高脚鞋时,却发现她罗袜下面隐隐红了一片。
谢玧不由分说,给她脱了高脚鞋,也脱了罗袜。
顾瑶吓了一跳,连忙往里缩了缩腿,紧张得蜷起了小巧可爱的脚趾尖。
谢玧见得她脚踝处果真红了,伸手轻触时,顾瑶忍不住娇躯一震。
谢玧看了看她反应,淡声而不容置喙道:“阿福,叫太医进来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