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影月此刻只觉得眼睛发胀，干燥炽热，想眨眼睛的想法很是强烈。
他转过身看向窗户位置，那里，已经破开了巨大的洞，还能看清远处的灯火璀璨，血月没了。
“柳影月先生？你还好吧。”孟迁很有礼貌地询问着。
可是柳影月看向他时，却听到了他的心声：“就为了他，牺牲了这么多兄弟，值得吗？”
孟迁明明没有张嘴，柳影月却仍旧能听到他说话，声音也确实从胸口位置传来的。
再看向其他一脸认真的成员，从他们坚毅的神情中，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他们被自己的心出卖了。
“妈的这种灵异事件，还怎么打，我可不想为了他白白牺牲，太窝囊了。”
“这就是我们要救的人？A组的废物，哥几个死得太不值了。”
“他的眼睛怎么是红的，难道也要变成鬼了？刚才身体都腐烂了，估计是的。”说这话的人，手中的枪握得更紧了。
怎么回事？柳影月也很纳闷，明明他们都没有张嘴说话，自己却能听到，难道真的是心声。
眼睛的不舒服到了极限，柳影月快速眨眨眼，很奇怪，眼睛立刻舒服了起来，没有了刚才那股干燥感。
也因此听不到那些心声了。
“柳先生？”孟迁轻轻推了下柳影月：“你还好吗？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就在柳影月等人欲要离开时，嘶啦的声响吸引了他们。
“是线蛹发出的声音。”柳影月一惊，目光转向那些红线茧蛹上。
孟迁等人警觉起来，举起突击枪，对准了正要破茧而出的东西。
月光从屋外照射进来，亮度微弱，但好歹能让看清卧室里的状况。
柳影月看到孟迁等人愣着，枪口对准线蛹，却没有半点开枪的意思。
正纳闷呢，孟迁在下一秒就突然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枪声持续响起。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柳影月立刻耳鸣，并且短暂间听不到了任何声响。
房间很快被枪火照得通亮，柳影月看到所有人都在用步枪宣泄，猛烈地朝线蛹射击。
在子弹的攻击下，那线蛹如同破裂的水龙头，正急促地往外涌出血水。
直到一梭子弹药打光后，他们才停止下来。
柳影月拍了拍耳朵，朝孟迁大骂道：“大爷的，下次开枪能不能提前说一下。”
孟迁他也没理会柳影月，扶着耳麦低声细语着：“危险目标已排除，将继续执行主要任务。”
呐，这个就叫专业，生命攸关的时刻还想着汇报工作。
这时柳影月也注意到孟迁的胸口有东西，仔细一看，是微亮红灯的摄像头。
原来他们之前并不是在愣神，而是在进行某种记录。
危机解除了，就在柳影月等人要离开的时候，只听刺啦一声，有只血手从线蛹里伸出。
那手臂格外的细长，跟红蝶夫人的一致。
“不好，子弹不起作用。”孟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惊讶之余，又有数只手臂也陆续伸出，当第八只手臂呈现，一个怪异又高大的身影，从线蛹中站立起来。
不对，更加准确地说，是一个像人的生物被手臂撑了起来。
它浑身都被红线缝合过，不难猜测是通过几人的尸体拼接而成的。
和红蝶夫人一样，它的背后也长着一对赤色的蝶羽，但绝对没有红蝶夫人好看，完全说个怪物。
尽管带来的压迫感没有红蝶夫人强烈，但足以震慑住其他人。
随之柳影月发现，皎月不知从何时，再次变成了猩红的血月，一切又重新进入了疯狂的状态。
更加诡异的是，红蝶怪物的脑袋明明被子弹打碎了，但残缺的血肉中，开始有红线钻出。
那些蠕动的红线，正在将破碎的脑袋重新缝合，看着不免有些恶心惊悚。
最终，柳影月等人看到，两张不同的脸拼接在一块。
诡异骇人，这张拼接而成的碎脸上，有四对眼睛正凝视着他们，像在等待狩猎的最佳时刻。
从红蝶怪物出来到缝合脑袋，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孟迁一众也回过了神来。
“你们看，它的脸说赵晶和王雨的脸。”离柳影月最近的队员，惊呼出了声。
柳影月倒是没太在意，他心里想着如何溜之大吉，身体已经偷偷挪到了门口。
他企图一出去就把门关上，希望在逃走时，孟迁他们能够为了高尚的信念，而拖住那东西。
身为基金会的收容师，孟迁他们有极高的作战素质，他们十分冷静地换好了弹匣。
可就在他们开火的刹那间，伴随蝶羽扇动的声响，红蝶怪物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了。
它的身体在高速移动，任凭如雨点般的子弹再怎么快，再怎么密集，都无法击中。
就在这次子弹再次耗光后，一位队员的身体已经被细长的手臂贯穿。
没等他发出惨叫，那只手臂自主分裂。
下一刻，一朵血肉之花绽放，并在同时撑开了那人的胸膛。
随着他的肉躯被撕裂开来，里面的内脏顺势掉落一地。
“操，小钱。”有人换好了弹匣继续射击。
“玛德，我跟你拼了。”有人再次被贯穿身体后，掏出了手雷。
已经走出卧室的柳影月心里暗骂，去你大爷的，难不成想要同归于尽，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想将房门关闭，关键时刻却被断肢卡住了，红蝶怪物在极快的时间，再次将三位队员捅穿。
他们知道活不成了，便全都拉开了手雷的保险栓。
孟迁见此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柳影月冲过来。
“Fuck，你要干嘛！”柳影月以为他要拿自己挡刀。
没想到是拉着柳影月扑倒在了客厅，在柳影月看到最后两位成员刚逃出来之后，卧室的房门也关上了。
里面还在发生着什么，柳影月不清楚，只是怒骂没有停止，伴随着壮烈的惨叫声过后，一阵爆炸袭来。
门扛过了爆炸，在尘土和浓烟从门缝飘出来时，红蝶怪物的一只手捅穿了门。
谁都以为这个怪物会破门而入，继续开始杀戮，没想到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
“可能是小宇他们在爆炸前，用身体抵住了门，才没让爆炸波及。”孟迁一脸悲愤地解释道。
“这欠操的怪物肯定在临死前，想发动最后一次攻击，但也只捅穿了门。”
幸存的队员们心情陷入沉痛，只有差点挂掉的柳影月有些傻眼了。
“你们这帮人，觉悟都这么高的吗？”
短暂沉寂过后，孟迁收回悲伤，恢复到了坚毅：“收容师的工作，就是战斗，记录，控制，甚至是牺牲，我们背负的责任，必须保障人类社会不受到危害，即便是毫反抗的灵异事件。”
听起来说有点伟大，伟大到愚蠢至极。
“那也不至于这么玩命吧，一个月才几万块，嘎巴就死了，有意义吗？”柳影月质疑起了他们。
从地上爬起来的一名队员，想过去揍柳影月，但他犹豫会儿还是检查起了装备。
“意义这种东西，看你如何去理解，他们的牺牲如果能换来其他人的存活，战斗的过程能带来转机，那就是有意义的，你还未成为正式的收容师，不理解很正常。”另位队员说道，扭过身偷偷抹掉了忍不住的泪水。
注视他们好一会儿，柳影月忽然发现，他们都在强装镇定，即便说出来的话很是无情，但从他们饱含泪水的眼眶中，不难看出，他们现在没有时间来缅怀，尽管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孟迁继续向总部汇报着情况，柳影月也顺便把知道的，略微修改下透露了出来。
尤其是红蝶怪物不是鬼，而是拥有实体的怪物。
但愿这些情报能换来活下去的机会。
从出租房里出来，柳影月发现情况有些不正常，走廊里回荡着死亡逼近前的宁静。
电灯全都熄灭，墙面上的腻子逐渐在脱落，还散发着发霉的气味。
柳影月感觉居住好几年的公寓，在很短的时间里，变成了废弃很久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