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杨卫国则卷起袖子，开始在旧式橱柜里翻找食材准备做饭。
杨卫国一边切菜，一边试图跟洪爷聊天，“洪爷，这些都是您的奖章吗？”
洪爷嚼着嘴巴，听到这个问题，脸色稍微柔和了一些，不过嘴巴还是不肯服软。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那些奖章上的名字五花八门，有姓张的，有姓李的，明显不可能全都是他的。
洪爷不愿多谈，只是看着那面墙陷入了沉思，杨卫国见状也就不再追问。
很快，午饭做好了，他自己却只备了一份干粮。
洪爷看到这小子躲到角落里独自啃大饼，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了，摆出一副这么可怜的样子，还担心我不请你一起吃饭不成？”
“哼，上来一起喝酒！”
杨卫国抹了一下嘴巴，却并未起身动弹，“工作的时候不能喝酒。”他强调道。
这让洪爷感到颇为窝火，仿佛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堆里，憋屈得几乎要内伤发作。
他也索性不再言语，独自斟满酒杯慢慢品味。
三杯酒下肚，洪爷已有几分醉意，大概是实在憋得难受，话语开始增多。
“想当年我们这几个老哥几个，潜入敌人后方作战。
唉，今天就只有我还能坐在这里喝酒！”
“按照道理讲，老子早就应该不在人世了！”
说着，洪爷猛地将酒杯往桌子上一顿，目光转向那边还在啃大饼的杨卫国。
看他津津有味地舔着手指头，不由得一阵生气。
“过来喝酒！”洪爷拍着桌子涨红了脸怒吼。杨卫国这才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只喝一杯，就一杯。”他回应道。
洪爷哼了一声，给他倒了一杯酒，又说，“小杨啊，我们的那些老兄弟们，都笑话我呢！”
“过了这么多年，就只剩我一个还活着，还有一个儿子。
可是谁能想到，竟是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他们都笑话我，真的笑话我啊！”洪爷端起酒杯自饮，心中五味杂陈。
他原本对儿子寄予厚望，盼着他能像自己一样参军报国。
儿子不仅是他个人的孩子，更是属于墙上每一个名字所代表的人。
“那个时候，咱们的老战友里最小的才多大？十七八岁而已！”
“他们都走了，都走了……”
说到此处，洪爷已经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也在颤抖。
整个连队，如今只剩下他自己。
很多年轻的生命，甚至还没来得及盛开，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好在他还有一个儿子，活得还算长久。
洪爷满足了。
多年前他曾有机会过上更好的日子，但他依然坚决地拒绝了。
“我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我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早就该走了！”
对于是否分家，他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养了儿子那么大，盼望他成材。
如今看到这个混账东西，他实在是痛心疾首！
“小杨，我也不会为难你们。自家的事情自家处理，你还是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等到哪天我这条老命咽气了，一把火烧干净，那个混蛋儿子怎么样，也跟我无关了。”
听到这里，杨卫国紧紧咬住嘴唇，心情十分复杂。
他从林姐那里得知这一切后，便立刻赶来，总算是有所收获。
然而这个收获，让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评价老爷子的所作所为。
“洪爷，您喝多了，去床上休息一下吧。”
虽然酒没怎么喝，但杨卫国还是起身把洪爷搀扶进了里屋。
帮他脱下大褂，盖好被子，然后到外间收拾起来。
他洗碗、擦桌子，忙完后又坐在门口撰写工作汇报。
归根结底，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关键还得从这家的儿媳身上下手。
为什么非得分家呢？只要把这个道理弄明白，可能问题就有解决的办法了。
杨卫国很有耐心，一直等到下午，等大家陆陆续续下班回家。
走到院子门口时，看见他，每个人都很好奇。
“喂，小伙子，你是哪里来的呀？”
“我是街道办事处的。”
听到这个回答，大伙儿都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哦…………原来你是街道办事处的啊。”
有几个大妈大娘，还特意过来跟他讲讲具体情况。
“唉，小杨，洪家的事情可真是棘手啊。
你说洪爷为我们做了那么多贡献，现在如果他们一家分开了，将来谁来赡养他老人家呢？”
没错啊，小杨，她那个儿媳做得太过分了，关键洪爷还硬是要拽着他儿子不放手。
上面已经派人来过好几次，想要接他去安享晚年，可是洪爷就是不愿意，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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