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真的好喝!”
玉落由衷地说道,从前时雨做的汤不是糖放成了盐,就是盐放成了糖,如今这豆腐汤虽说卖相不好,但却十分香甜可口。
“真的!你看我就说吧,我最近厨艺真是变化不小!”
“不错不错!这次是真的好吃!”
时雨凑近了些,压低着声音:“这次好吃是何意?难道从前的好吃都是装出来的?”
“怎会······一直都很好吃啊~”
玉落咕噜咕噜忙着灌汤,躲过女子质问的视线。
“对了,这次回来我带了不少新鲜玩意儿给你,要不要这就放到你家中去?”
“也好,陆川也快忙完了,我们不如去第九殿等他吧,一会儿一同回去。”
二人手牵着手,晃悠着走在昏暗的道路上,后边传来爪子挠地的声响,时雨吓了一跳,一手捂上自己的小腹处,往玉落那头缩了缩。
“别怕。”玉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块糕点,向后扔了过去。
对方熟练的接在嘴中,一声接一声的鸣叫,好似在回应着它的高兴。
“那是······”
“是谛听兽,它不会伤人,就是有些贪吃。”
“玉落虽然在此处已经走过无数次,但是每每经过还是有些不大习惯,你会如此吗?”
“当然了,我也会有一些这样的感觉,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黑暗的,但是也不需要非逼着自己习惯,不是么。”
女子牢牢地握住时雨的手,粲然一笑:“不习惯就是不习惯,这没什么的,就好似有人天生就喜食辣,有人喜食甜,何必非要改变呢!”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不错,你看这就到了,我还从来不觉着这条路可以走得这般快。”
陆川正怒斥着殿内那魂魄的累累罪行,瞧清走进来的二人,急忙缓和了些语气,摆了摆手,叫左右的阴差带其下去受刑。
男子大步上前,扶着时雨的手臂:“你怎的来殿中了,莫要动了胎气,我还有一会儿便能回去了,不如去住处等我?”
“好啦,玉落在一旁陪着,能出什么事,我已经许久不曾出来走动了。你总是说这个会冲撞我,那个会冲撞孩子,太过小心了。”
“他啊,是初为人父,难免不会担心啊,我同你在一旁坐着等他可好?”
时雨轻轻点着头,与玉落走上台阶,离开殿内的刀山之刑处,坐在陆川的身旁。
阴差带着另一魂魄走入殿中,往生镜跃于上空显示着魂魄的生前种种,不论如何辩解,依旧被拉下接受惩罚。
时雨端坐在一旁,突然觉着腹中有些轻微的疼痛,眉间拧在一处,脸色泛白,吓得陆川与玉落急忙带着时雨回了住处。
没人发现,落在地上的那白色的布袋。
一缕青烟缓缓飘出,疑惑地看向摆在案上的往生镜,四下无人,他曾玉落提起过,各个殿内规矩严苛,若无阎王的吩咐,阴差们是不允许私自走入内殿之中的。
临风探头望了过去,镜中瞬间闪过一副副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片刻后,往生镜的金光消失在殿中,男子久久不能平息,再次钻入乾坤袋中。
“现在可觉得好一些了?”
时雨坐在躺椅上,长舒了一口气:“说来也奇怪,好似回到住处后,便觉着无事了。”
“你可不许再到处乱走了,在家好生坐着,我去殿中交待一下,很快就回来。”
陆川攥着女子微凉的手指,很是担心,如今孩子还小,并未显怀,周遭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危险重重。
还是怪自己不够仔细。
时雨的手抚上男子的面颊,轻声说着:“好啦,已经没事了,这怎么能怪你呢,也许这是有孕后正常的表现呢?”
“对了,时雨,我从人间带了些安神的香囊来,大夫说对孕妇最是有益······”玉落摸向腰间,却发现乾坤袋不见了,“诶,我的乾坤袋呢,许是落在了第九殿,陆大哥你且先陪着时雨,我去去就来。”
“如今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可不许再任性了,听我的话,这阵子就好好在家中待着可好?”陆川神色之中难掩担忧,心疼地说道,“等过些日子,孩子大了,我便陪你一起回东海好不好?”
“恩,好,都听你的。”
女子大步走进殿内,在桌案的一角处寻到了袋子,拾起后放在腰间。
在赶回去的路上,一缕青烟从袋中飘出,去向远处。
冥界来来往往的魂魄众多,奈何桥边更是挤在一处,没有人会在意一个魂魄的去留,在阴差们的眼中,即使有人从奈何桥上跳下,不愿往生,也是时常发生的事情。
临风漫无目的地飘荡至忘川河边,他的脑海中全是往生镜中的画面,不知不觉他飘到一处石亭中,走出后,头顶上方的那片星河很是耀眼。
闪烁着斑斓的星光,深深刺痛着他的双目。
漆黑的瞳孔之下暗流涌动,眉眼冷峻下来,周遭的空气也跟着寒了几分。
“你还不够狠,若是想要下手,就不该心存犹豫······”
“······你可知错······”
双拳紧紧攥在一处,眸中的怒火随着一声怒吼,倾泻而出。
“我说过,我无错!”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主宰着三界众生命运的男子,是自己的父帝,而自己惶惶一世又得到过什么?
是旁人虚假的怜悯之爱,还是退而求其次的真心,生而为仙,拼命搏来的储君,不过是一个笑话。
自己,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笑话。
男子的笑声回荡在石亭之中,玉落说的不对,不是交付真心就能够换回真心的,天地间无人是真的在乎过自己。
天地既然无情,自己何必还要心存希冀,唯有自己才是最好的依靠!
那个从前的天界殿下,活的太过窝囊,天帝说对了一句话,他不够狠,若是自己,定不会叫对方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既然天道让自己存活下来,没有永坠忘川河底,那么自己也不该就这样游荡一生。
那些亏欠自己的人,理应都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