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看胡落落的神情，明显是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像什么事没有发生过一样，迅速地点了下头，转过身去。
“那……阎君，了解东海三太子敖丙吗？”
背对着越山平的胡落落，说话的声音小小的。
越山平不由得侧目，仔细观察着胡落落的脸色。
胡落落见越山平半天没有回答，便也慢慢转过头来，试探地问了一句：
“阎君？”
听到胡落落的这一声提醒，越山平这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缓缓走到胡落落身边，先是关心了一下：
“丫头，没事吧？”
“我？”
“没有啊。”
胡落落淡定地摇了摇头，但随即不自然的笑容，却出卖了她强颜欢笑的内心。
“你不高兴？”
越山平向来也是个直线球，直接了当地抛出了疑问。
“没有。”
胡落落忽然冷下一张脸，微蹙着眉，侧过身去，不让越山平看见她的表情。
“行吧，你不想说没事。”
越山平见胡落落的身子靠在围栏边，低着头一言不发，便也没再为难，而是跟着胡落落一样，靠着围栏站立，望着胡落落那沉默的侧颜，认真地问她道：
“但是……你问敖丙的事，出于什么缘由，我很好奇。”
“难不成，你对他……有意思？”
越山平上一秒还算靠谱，下一秒又没了个正形，随口开起了胡落落的玩笑。
“阎君说笑了。”
胡落落回答得一本正经。
“只是我见到的三太子，与传闻中的不一样。”
“哦？”
越山平听见胡落落的描述，瞬间来了兴致，双手抱起胳膊，站直身体，等着胡落落接下来的叙说。
“他给我的感觉就是——”
“整个人都在往外面冒着寒气。”
胡落落避重就轻地略掉了一些重要内容，只是单纯地向越山平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尔后，她又抬起头，看着那颗还没出伏的，火辣辣的太阳，神色很是严肃。
越山平却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而是很不以为然地说道：
“有可能，他们水里生的神仙，都是这般呢？”
“就像传说里的一样，我们地府来的神仙，身体也是没有温度的。”
越山平说着，低下头，迅速靠近胡落落，两根英气逼人的剑眉，将那双桃花眼的阴柔之气完全遮掩。
胡落落见越山平以身试法地，跟她解释着体温过低这件事，料定他也不能给出什么确切的答案，便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淡淡答道：
“既然阎君也没有办法，那这件事，就先这样吧。”
越山平看着胡落落失望的表情，犹豫了一下，随即又赶忙补充道：
“我之前没跟东海的那一拨人打过交道，所以我也不大清楚，回头我帮你问问，再给你答复。”
“那就有劳阎君了。”
胡落落微微俯身，以示行礼，正准备转身，后头的越山平，忽然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文昌，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胡落落以为越山平要跟文昌报告，便立刻侧身，显得有些慌乱：
“阎君，我与你说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帝君。”
越山平这才反应过来，轻轻挠了挠额头：
“呵，我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跟文昌商量一下。”
“丫头，你放心，你问我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说出去的！”
越山平说着，用握着的拳头敲了敲胸口，以此来表示自己到底有多靠谱。
胡落落瞧见文昌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来不及似的朝着越山平微微点头，尔后迅速逃离现场。
胡落落拎着裙摆一边跑着，一边在心里不停祈祷文昌不要过来叫她。
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从另一条回廊走过来的文昌帝君，突然转了方向，迎面拉住了她的胳膊。
“这是要去哪儿？”
“去厨房啊，我看帝君您不是回来了吗，所以我寻思着，赶紧给您准备午膳去。”
胡落落说着，抬起头，适时地用她那双人畜无害的眼睛，带着天真无邪的情绪，望着文昌。
文昌预判到现在的自己，已经不能镇定自若地直视着她的那双眼睛，于是抢先在心跳出卖自己之前，轻轻地把脑袋偏了过去。
“那本座……便拭目以待了。”
文昌微微俯身，玩味的眼神迅速滑过胡落落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的小手。
“胡落落，你手抖得挺厉害啊。”
胡落落应声看向拎着裙摆紧张得不能自已的右手，抬起左手，死死按了上去，大言不惭地说道：
“帝君，您不知道，这在我们凡间，叫做帕金森，这毛病其他没啥，就是抖得厉害。”
文昌冷笑一声，并没有搭理她，轻飘飘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胡落落回过头，确定文昌不会再跟过来之后，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心事重重地来到了厨房。
她一边掰着那白菜帮子，一边眉头紧锁地回想着越山平方才说过的话。
倘若文昌帝君，曾经真的有位爱妻，那十有八九便是从许多人口中听到过的……
羲和神君。
胡落落又联想起，刚来天界时，那些神仙们第一次见到她时，讶异的眼神。
包括，文昌初见她时的错愕。
一切好像又说得通了。
她胡落落，应该是跟那位羲和神君，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这也应该是，文昌愿意把她留在身边，还任由她胡闹的原因。
所以，她也绝对不能让文昌知道，她向越山平打听他曾经的情感史。
而胡落落正在掰菜叶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她看着池子里积聚的水面上，那张清丽的脸庞，还有那双蒙着一层薄雾的眼睛，心里忽而有响起一个声音：
“这就是，羲和神君。”
胡落落看着那张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胸口堵得慌。
胡落落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大锅醋溜白菜帮子，颤颤巍巍地端上桌子的时候，她清楚地看见文昌的眉毛抽了抽。
“这就是……你给本座早早准备好的午膳？”
胡落落抬眼，认真地点了点头。
越山平察觉出文昌的不悦，便赶忙出来打圆场，舀了一勺到自己的碗里，尝了一大口却差点没吐出来：
“哇！文昌，这，这味道……好，好像还行。”
文昌却并不领情，皱着眉将筷子，随意地扔到了一边：
“胡落落，你干什么去了，忙了两个时辰，都到申时了，你看你端上来的是什么玩意？”
胡落落也不甘示弱，直接向文昌的枪口上撞：
“那你一大早的出门又干什么去了？”
听着胡落落的质问，文昌冷笑一声：
“作为一个活了几十万年的神仙，难免会有些寂寞，所以——”
“本座当然是出去找乐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