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脸上笑容消失了。
一个心气越高, 越是骄傲人,越受不了自尊狠狠践踏滋味。
路德维希用市井粗俗口吻讥讽她自作多情,正正踩中她逆鳞。
卸下那副温柔文静伪装后, 她冷若冰霜面孔终于显现出原本骄纵和乖张。
这才是真正卡特琳娜·卡佩,而不是她刻意营造,向展示完假象。
卡特琳娜抬起下巴,语气满是戾气和愤怒:“从来没人能够违逆我。”
“路德维希, 这个世界上只我不要, 没我得不到东西。”
“如果我得不到,那谁都别想要。”
“病治病。”
路德维希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转身准备离开。
卡特琳娜挡在他身前,忽然『露』出那种娴静甜微笑。
只是时刻, 在知道她真面目后, 这种表情看上去便尤为怪异,令人不寒而栗。
“你不是想问, 我为什么知道殷妙名字吗?”卡特琳娜声调轻飘。
“你那位女朋友确很可爱,但是也很脆弱。”
“我本来还挺喜欢她, 可是你和她都让我不开心了。”
“一个好好女孩, 要是不小心出什么意, 缺个胳膊断个腿,好像也挺可惜是么?”
“那要不, 干脆让她直接消失好了,你觉得呢?”
路德维希眼神淬冰:“你敢动她?”
卡特琳娜娇呼出声,表情无辜:“可我经动了啊, 你能怎么样?”
……buwu.org 梦幻小说网
路德维希脚步匆匆地向疾走,右手不断拨出同一个号码。
堂附近安保级别太高,手机信号断断续续, 迟迟没接通。
都说人在极度恐慌时候心跳会变快,可他却跳得越来越慢,胸口像一只无形手紧紧攫住,不断向里收缩,连顺畅呼吸都逐渐变得短促。
电话接通瞬间,周围喧嚣仿佛消失无踪,他一个急刹车,脚步骤然停住。
“殷妙……你在哪?”
殷妙声音听起来些虚弱:“我在宿舍呢。”
他胸膛数次起伏,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嗓,怎么了?”
那边安静片刻,低柔地解释:“点小感冒,没关系。”
“等我回去好吗?”他迫不及待想见到她,语气几乎是在恳求。
“好,我等你回来……”殷妙顿了顿,特别乖巧地应道。
路德维希挂断电话,继续大步往出口走去。
堂门口,威廉拄着拐杖正在等他。
两人擦肩刹那,他厉声低喝:“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选择现在离开,这不仅失礼更令人失望。”
路德维希行动未停:“祖父,我必须回去,我必须在她身边守着他。”
威廉看向他手上电话:“你刚刚给她电话了对吗?她告诉你在哪?”
“她在宿舍。”
威廉摇了摇头,语气里是深切叹息:“路德,十五分钟前,我在花园捡到一个『迷』路孩。”
“这个花园很大,平时鲁德也经常走丢,但我捡到她时候,她正和卡佩家族赫赫名“审判者”站在一起,你难道不担心她像卡特琳娜厌倦那些小狗和玩伴一样,一天忽然消失不见吗?”
路德维希骤然抬头,瞳孔紧缩。
“你现在回去,信心能护住她吗?”
“路德,你护不住。”
时间仿佛按下静止键,连周围风都不再吹动。
过了很久,路德维希才嗓音干涩地开口:“您说得对。”
他回不去,他也去不了华国。
从来没什么救命稻草,只要卡特琳娜存在一天,他和殷妙结局是注。
少铂金『色』头发黯淡失『色』,笔挺脊梁终于现实压弯:“我可以放弃哲学。”
威廉静静地看向他,看他捏紧拳头,双眼通红。
他用极慢语速重复了一遍:“我可以、放弃哲、学。”
“我会去念企业经济学,也会按您意思将来进勒威,所以她会什么事都没,对吗?”
威廉面『露』不忍地移开目光。
“至少她在这里时候,什么都不会发生。”
“……好。”
路德维希在这瞬间,终于感受到某种真切悲哀。
他曾经为了哲学,斩断臂膀换取自由;如今也愿意为了殷妙,束手擒重回牢笼。
至少没哲学,他还可以苟延残喘,但如果没了她,他将失去灵魂和生命。
终究是他无能,是他护不住她。
……
『露』西娅穿着金『色』礼服裙,在宴会厅里和人交谈说笑。
无意间一次抬头,她看到路德维希神情麻木地站在角落。
『露』西娅挑了挑眉,故意走上前喊他:“路德,今天婚礼很隆重吧?不过我更期待能尽快看到你和卡特琳娜婚礼,让家族长辈都满意婚礼。”
路德维希抬头看她,眼睛是一种无机制剔透深绿,冰冷得让人心悸。
“你去找过她?”
“谁?”『露』西娅盯着他表情,像是恍然大悟。
“噢那个华国女孩,是见过一次,卡特琳娜想和她打个招呼而。”
“谁准你动她了?”
她笑了笑,语气里是满满不以为意:“那么宝贝干什么,你不可能在一起,两前我提醒过你吧?做事情应该更谨慎,不要总让人失望。”
路德维希盯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他明明在笑,眼神里却充满悲悯:“『露』西娅,你这么喜欢看我和命运抗争样,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如果以后我真进了勒威,以你能力,还能保住现在地位吗?”
『露』西娅面『色』剧变:“你什么意思?”
路德维希一字一顿地说:“我一不负你期望,将你拉下地狱。”
“所她今天承受委屈、不甘、威胁与恐吓,来日必将百倍奉还。”
“——不死不休。”
殷妙等了整整十天,直到旅行约前一天,路德维希才姗姗归来。
他给她发消息:「在你楼下。」
殷妙连鞋也顾不上换,匆匆忙忙地奔向楼下。
路德维希站在树阴影下,看她朝他一路小跑过来。
近了才发现,她脸『色』苍,精神也不是很好,整个人看起来些蔫蔫。
路德维希出神了好久。
他似乎直到这时才想起,自己经很久很久,没在殷妙脸上看到过以往那种纯粹笑容。
那个总是缠着他叽叽喳喳,握着他手呢喃要去看雪小精灵,那个无所畏惧,总能一遍遍大声坚地说出“我喜欢你”女孩,那双热烈而纯净眼睛,都在不知不觉中他弄丢了。
也或许,只要在这片土地上,只要跟他关事,她是不快乐。
而她不快乐,归根结底源自对他不舍。
横亘在他之间,从来不是家族、地位、误会,是他对命运束手无策。
是他囚禁了她。
“殷妙,我分手吧。”
殷妙呆了一下,紧接着喃喃地说:“今天……好像不是愚人节。”
路德维希声音很低:“我是认真。”
她急得说话带上哭腔:“我也是认真啊,这么突然,总得、总得个理由吧?”
路德维希垂下眼眸,调出裘德发给他私信。
——上面是殷妙和形形『色』『色』不同男人照片。
想来是这人挨打后气不过,故意从收集证据发给他“报复”。
“这是理由。”
殷妙感到一种难以言喻荒谬。
她那些坚持和自信在这几张照片面前仿佛统统了笑话。
“这才不是理由,你不会相信这些,我明明只喜欢你呀,我没和别人…… ”
“路德维希,我知道你是我奢求来,当初是我追得你,你只是动接受,可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从来没,”她声音逐渐变得哽咽,“我以为没任何困难可以分开我,这么久都坚持下来了,为什么,先放开手人会是你呢?”
“你不是讨厌离开吗,为什么要让我为丢下那个人呢?!”
路德维希第一次没去擦她眼泪,他语气里充斥着初见时冷淡。
“还记得我那天受伤吗,我和他起冲突原因,是因为这些照片。”
“你知道,我讨厌男女之间混『乱』关系,尤其是你……”
可他对着她哭得稀里哗啦模样,实在说不出狠话。
所以他只能移开眼,挑一句决绝:“从始至终,我也没说过,喜欢你。”
殷妙泪眼婆娑地抬起头:“你刚刚说得是真心话吗?你……不喜欢我?”
路德维希沉默,他没办法说出第二遍。
殷妙却以为他是默认了。
心里委屈溢到顶点,她终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王八蛋,狗东西!”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所以,你那时候其实都知道了。”
“我知道婚礼那天,你应该是来过,可我不知道你是生病来,也不知道你究竟看到什么。”
京市人民医院,六后今天,病房里陷入一片沉默。
路德维希漫长陈述让殷妙想起了那段从来不愿主动回忆往事。
而他平平淡淡口吻之下藏着真相与内情,也足以叫人叹息不。
路德维希知道她曾去过婚礼现场,也知道她当遭受委屈和不公。
他也曾经拼命抗争过,甚至因为她……放弃自己热爱哲学。
或许他祖父说得是对,那个时候他两个人都太轻了,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天真地相信真爱无敌,所以当挫折和压力排山倒海来临时候,才会轻易将他击溃。
“所以那些照片和分手理由,也是你骗我。”
“那我两个像傻一样互相隐瞒,到底什么意义呢?”
殷妙自嘲地笑了笑,眼眶湿润,却倔强地没掉下泪来。
“因为这种无稽之谈谎言,我竟然还在意好几。”
“殷妙,”路德维希坐在病床边,轻轻替她擦去湿痕,“六前欠你毕业旅行,我补给你好吗?”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补给我?你怎么补?
“六前你做不到事,难道现在可以了?”
“路德维希,你确,到了今天,你能掌握自己命运吗?”
“我能。”路德维希声音不大,但透出锐气却再也无人能挡。
“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没找到机会。”
他虔诚地低下头颅,像忠诚骑士卸下兵甲,许下生高誓言。
“——ich liebte dich wie philosophie.(我曾爱你如哲学)”
“—— ich liebe dich mehr als philosophie. (如今爱你胜过哲学)”
他望向殷妙眼神是满腔恳求。
“请问,我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