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八月初一,云州常山书院。
卯时刚过,东方开始泛白,一缕晨曦撕开夜幕,将光明洒向大地。
书院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也渐渐清晰。
没多久,开始有三三两两儒生打扮的人来到了书院门口,且越聚越多。
这些人中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有三四十岁的中年。
人群中也不断发出打招呼问好的声音。
“伯达兄,你来得真早呀。”
“哈哈,子鱼兄,我才刚来,你也不晚。”
“其实以伯达兄的家世及才华,完全可以直接入州牧府应聘,没必要参加此次科举。”
“子鱼兄谬赞了,你不也一样来参加考试吗?”
“哈哈,苦读二十余载,总得检验下自己跟真正有才华之人的差距。”
“子鱼兄说得是,我也一样。”
“咦?那位天下第一奇才也来啦。”
“子鱼兄是说祢正平吧,他或许是被郁云州骂了一通,不服气吧。”
“嗯,说实话他还是有才华的,就是傲了些。”
“子鱼兄觉得他能夺得本次状元吗?”
“呵呵,这可难说。布告中不是早就说了吗,这次考的不止经义,还有算学和策论。”
“我奇怪的是似乎没有诗词考试呢,按说郁云州天下诗魁,应该很看重诗词才对呀。”
“以我观州牧大人的性格,他是个务实之人,觉得诗词只是小道。”
“伯达兄所言甚是,所以郁云州所作之诗流传甚少,真是可惜。”
“两位好早呀。”
“哟,景兴兄也来啦!”
“哈哈,这次科举热闹了,似子鱼兄和景兴兄这等人物都被引来了云州,这状元之名,还真不知道会花落谁家。”
“伯达兄过谦了,你不也是有力的竞争者吗。”
“依我看,我们中进士应该问题不大,但争状元却还有难度。”
“景兴兄何出此言?”
“两位兄长忘记了常山书院内的学子了么?”
几人顿时点头,陷入了沉默。
确实,常山书院本就是自天下第一学府颖川书院搬迁过来的。
虽然当时郁临风采取的是令天下士子们不齿的强掳措施,但却真的一年时间打造出了一个比颖川书院要大上好多倍的常山书院,一时间成为天下学子的求学圣地。
卯时三刻,常山书院的朱漆大门中开。
两列士兵自远处奔来,全副武装,步伐整齐。
来到大门前时,一番口令过后,在大门前站成整齐的两列。
虽然仅数十人,但所发出来的气势,便足以震慑宵小。
众学子无不感叹郁家军之威严,仅凭这些守门的士兵,便可见一斑。
没一会,几名身着儒衫之人走到门外,一名吏员上前,将锣一敲。
“所有学子们排好队进入书院,不得喧哗,不得四下走动,不依规矩者,逐出书院,取消考试资格!”
说完指挥学子们排成两列,在几名先生带领下,走进了常山书院。
先带众人进了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中摆着好多列长条形的桌子几张凳子。
另一边放着包子、馒头、粥各种吃食及碗筷。
众学子们按次序上前取餐,这是考试前就有通知过,所有人不得带任何东西入书院,包括吃食。
书院内都会为大家准备好。
用过早膳,有两刻钟的休息时间,让大家解决大小解的问题。
辰时一刻,所有学子们又在吏员及先生们指挥下,到了几间教室前。
“所有人排成三队,依次上前报上名字及籍贯,领取自己的考号。”
学子们一一上前,来到负责登记的三名先生面前。
“双手平伸,检查夹带。”
“好了,去登记吧,随机抽取考号。”
“笔和纸都不准带,里面都有,先丢在筐子里吧,出来再拿。”
“你这个扇子不能带进去,先放这里保管,出来后再取。”
“王朗,字景兴,东海郡郯县人。”
“二号考场,十七号座。”
“华歆,字子鱼,平原郡高唐县人。”
“一号考场,九号座。”
“司马朗,字伯达,河内郡温县人。”
“二号考场,三十五号座。”
“祢衡,字正平,平原郡般县人。”
登记的先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平静的自一个盒中抽出一个号牌。
“三号考场,五号座。”
“刘晔,字子扬,淮南成德人。”
“二号考场,十六号座。”
......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走上前来。
中年身材偏瘦,估计大风一吹就能随风而去。
衣着甚是破旧,看起来很不起眼,也根本不像个读书的儒生。
中年在离登记桌子十步地方站定,按前面学子们的样子,双手平伸。
小吏在照例在他衣袍前后轻轻拍打了一番:“可以了,去登记吧。”
中年心境似乎很是平和,一点也没有前面那些学子们紧张的样子。
缓步来到桌子前,报上姓名籍贯:“贾诩,字文和,武威郡姑臧县人。”
登记的先生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武威在凉州,距离常山千里之遥,这恐怕是这批考生中,来得最远的一位了。
并且他年纪这么大了,看穿着家境只怕也不算好,真不容易。
希望他能有真材实学,考得好些吧,要不再赶回武威,都是一桩难事。
先生将最后一块号牌抽了出来,登记完后递给了他。
“二号考场,二十二号座。”
报完号,先生都不禁乐了,这个贾文和,居然全是二!
贾诩走进第二间教室,稍微打量了下,见教室窗明几净,前后两块巨大的黑板。
黑板上写着考场纪律及一些勉励学子的名子。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发方悔读书迟。”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不禁点了点头,好句!
不知道是不是出自那位郁云州之作。
教室中共有五列座位,每列十张方形的课桌。
现在五十个位子,都已经坐满了人,除了第三列的第二张课桌。
贾诩将号牌递给监考先生检查过后,从容来到那张课桌前,抚了抚衣衫,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