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看太叔氏一眼?,继而神情殷切的看着弟弟。
刘四郎:“……”
太叔氏又道:“你?说良心话,他犯蠢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给他一刀?!”
承恩公神情殷切的看着弟弟。
刘四郎:“……”
太叔氏继续问?:“要是?你?白天帮他收拾烂摊子?,晚上还要陪他睡觉,这么?痛苦的过几十年?,会不会觉得还是?死了算了,活着没什么?意?思?”
刘四郎:“……”
承恩公忍无可忍:“喂!弟妹,说话别太难听了啊!”
太叔氏压根不理他,继续问?丈夫:“要是?有一天,你?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他,从此得个清净,你?会因为他几句好话,就回心转意?吗?”
刘四郎由衷的叹了口气:“嫂嫂也怪不容易的……”
承恩公:“……”
太叔氏便挽住丈夫的手臂,柔声道:“既然嫂嫂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再劝又有什么?用?无非是?叫两家再添不愉快,心生怨恨罢了。倒不如索性撒手,把事情结尾的漂亮一点,侄子?侄女们脸上也好看,孩子?们起码还是?可以走动的。”
刘四郎定了主意?,神色随之柔和起来,看着妻子?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太叔氏见劝动了丈夫,心里也是?高兴的:“别找官府了,闹起来多难看?我请母亲和叔母去走一趟,做个见证,两家和和气气的把事情了结掉。”
“原本府上也在分家,正好趁机把长房的账目也清一清,大哥的那份家产,分三成给嫂嫂,算是?抚慰她多年?来的辛苦……”
承恩公听后马上道:“这怎么?行?我不动她的嫁妆,她倒要分我的家产?”
刘四郎道:“嫂嫂就算是?拿到了,最后又会留给谁?且为我们家劳心劳力?多年?,原也是?应该的。”
太叔氏也说:“要是?这么?做,就只是?大哥跟嫂嫂那边闹崩了,别的关系都?还是?好的。东平侯府仍旧是?侄子?和侄女们的外家,小苗夫人也仍旧是?孩子?们嫡亲的姨母,即便真?的夫妻和离了,也没有任何影响,不是?吗?”
承恩公心想,你?个贼婆娘,但是?我被剔出去了啊!
他要说话,太叔氏先一步开口:“大哥可以去闹啊,尽情的闹,越闹几个孩子?越烦你?,大嫂越觉得跟你?义绝是?对的,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烂人,你?又没什么?损失。”
承恩公憋屈的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刘四郎拍板:“就这么?办吧。”
……
那边厢,承恩公夫人与妹妹小苗氏一处登上马车。
东平侯骑马,东平侯夫人情知那对嫡亲的姐妹怕是?有话要说,便没有硬插进去,仍旧是?独自坐着来时的马车。
坐稳之后,承恩公夫人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手里能拿出来多少趁手的私房银子??”
小苗氏怔住了。
承恩公夫人看着她,神色平静:“我问?你?话呢。”
小苗氏稍露不安:“约莫十几万两吧……”
承恩公夫人又问?:“十几万?好歹给个准一点的数。”
小苗氏在心里边算了算,小声说:“大概十六万两。”
承恩公夫人点点头,说:“我这边凑一凑,能有个三十万两,你?帮我凑个十万两,再厚着脸皮求娘接济十万两,凑够五十万两的数额,稍后给越国公夫人送去。”
小苗氏变了脸色:“姐姐,何必……”
承恩公夫人看着妹妹,笑了一下?,将亲信去给自己报信时,悄悄塞到自己手心里的那张写有“借机义绝”四个字的纸条递给她:“你?以为越国公夫人是?傻子?吗?平白无故的,谁会再把王长文之女翻出来?先前她说的那些话,不只是?在给乌十二郎一个机会,也是?在给你?一个机会。你?以为她不知道今日是?有人借力?打力?,给她设局?”
她神色有些复杂:“只是?她可怜那个女孩子?,还是?选择过来了。”
小苗氏不说话了。
承恩公夫人问?:“你?是?怎么?说动王长文之女的?”
小苗氏有些惧怕这样?沉着脸的姐姐,小声道:“王长文死后,王家人被鲁王驱逐,生活的很不如意?,她母亲病的很厉害,我答应她会照顾她的家人,且越国公夫人是?个好人,会救她的……”
承恩公夫人抬起眼?帘:“你?照顾她的家人了吗?”
小苗氏赶忙道:“照拂了的,我找了人给她们看病,叫在我名下?的庄子?里悄悄安顿下?了。”
承恩公夫人还算满意?,点头道:“好。”
小苗氏有些迟疑:“真?的要去吗?五十万两呀……”
承恩公夫人道:“我们是?三家分摊五十万两,但越国公夫人一个人出了五十万两。”
她觑着妹妹的神色,有些好笑的动了动嘴角:“你?想说什么?,说这是?她自己选的,是?她要逞英雄,她自己情愿付那五十万两?”
小苗氏没有言语。
承恩公夫人稍显疲惫的合了下?眼?:“瑛娘,你?利用了一个好人的善心,把一个有孝心的女孩子?推进了漩涡里。乌十二郎因为自己的贪婪意?外闯了进来,他很可能要为此付出性命。而事情的起因,是?你?要给推动刘大做一件人神共愤的蠢事,给我一个光明正大与他义绝的机会。”
“我不能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能真?的坐视越国公夫人替我付出代价,好人的善心不应该被这样?辜负……”
说到最后,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她说:“我不能叫自己变成跟刘家那些人一样?的人,我不能。所以我要还上这笔钱,要就这件事情同越国公夫人致歉,要照顾好王娘子?……”
小苗氏看着姐姐脸上的泪痕,心内酸涩,五味俱全,也随之哭了:“姐姐,我,我真?的……”
“对不起,瑛娘。”
承恩公夫人死死的攥住了妹妹的手,哽咽之下?,难以为继:“其实,其实我是?没有资格同你?说这些话的,我知道,这些年?来我对你?的迁怒,是?很卑劣的,人在痛苦的时候,总是?容易伤害到身边最亲近的人,但是?你?却,却这样?为我劳心劳力?,真?的对不起……”
小苗氏为之摇头:“我怎么?会真?的怨你?呢!”
……
越国公府。
那变戏法的男子?在院子?里玩鸡蛋变小鸡,惹得一群侍女惊呼出声,连金子?都?被吸引住了,趴在一边紧盯着,忘记了摇尾巴。
乔翎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手在腰间,胡乱的拨弄着自己腰间的络子?。
张玉映过来问?:“那位王娘子?……”
乔翎说:“没必要见的。玉映,你?去安置吧,你?做事,我放心。”
张玉映应了声,却没有走,又问?:“院子?里的戏法很有意?思呢,娘子?出去看看,怎么?样??”
乔翎趴在桌子?上,恹恹的,摇头道:“不想看。”
张玉映很是?担心。
姜迈靠在软枕上看书,就觉得一道目光朝自己投过来了。
抬眼?去看,就见张玉映皱着眉头,在给自己递眼?色:你?去哄哄娘子?呀!
姜迈都?有些惊奇,他居然看懂了!
就在这时候,外边有人来报信,语气古怪:“承恩公夫人与郑国公府的小苗夫人一起来了,在外边求见我们太太呢。”
几个原本在看戏法的侍女也觉奇怪:“之前也没有投过拜帖呀,怎么?忽然就来了?”
又说:“从前也没什么?来往呀!”
还有的说:“真?说来往,也是?不好的来往!”
郑国公府的小公子?曾经惊吓过姜裕,为此,梁氏夫人曾经协同乔翎一道杀上门去报仇。
承恩公府就更不必说了,这仇还新鲜热乎着呢!
侍女隔着帘子?问?:“太太,您要见一见两位苗夫人吗?”
张玉映一听就笑了。
再一转头,果然见娘子?已?经满血复活,站起身来,如同大猫巡视自己领地似的在屋里转了一圈儿,继而道:“神都?还是?很不错的嘛!”
张玉映问?:“所以要不要去见她们呀?”
乔翎连声道:“要的要的!”
……
乔翎在前厅见到了承恩公夫人与小苗氏。
那姐妹俩见她过来,便先迎上去,郑重其事的行了大礼。
乔翎赶忙将人搀扶起来:“说起来,二位都?是?我的长辈呢……”
承恩公夫人尽管年?长她许多,但是?也没有摆长辈的架子?,当下?分宾主落座之后,开门见山道:“今日之事,牵连夫人良多,归根结底,却是?因为我的一点私心,实在惭愧。”
陪房送了一只木盒过来,她双手递交到乔翎面前:“乔太太务必收下?。”
乔翎笑着接过,并不打开,随手搁在桌上,道:“我们夫妇二人走得早,却不知后事如何,夫人同承恩公?”
承恩公夫人道:“这几日间,大概就会有结果了。”
说着,递了个眼?色给妹妹。
小苗氏稍有不安的站起身来,歉然道:“乔太太,这回的事,实在是?对不住……”
乔翎还纳闷呢:“你?为什么?非要拉我入局啊?”
东平侯府的人来的太快了,小苗氏来的也不慢,不像是?遇上了一桩意?外,倒像是?严阵以待,有备而来。
小苗氏有些窘迫的默然了几瞬,道:“太太古道热肠,又好打抱不平,寻常人即便是?看不惯承恩公的言行,出于?种种考虑,也未必会乐意?跟他当众撕破脸的。”
乔翎奇道:“你?就不怕我不理会这件事?”
小苗氏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她,又瞥一眼?她身旁的张玉映,说:“乔太太同张小娘子?没有任何交情,却还是?愿意?为了她去得罪鲁王,王娘子?好歹跟您有一点能攀扯的上的关系,承恩公之威势,又远不如鲁王,是?以我猜测,您会管的。”
乔翎暗叹口气,自我反省了一下?:“婆婆说的其实有道理,我是?有点爱管闲事……”
小苗氏又说:“只是?我真?的没想到,最后会牵扯出五十万两银子?来,原本没乌十二郎的事儿的,偏他见利动心,阴差阳错的掺和进去了。”
乔翎默然几瞬:“我劝过他两次了,仁至义尽。”
她脸上显露出一点嘲色,自语般的道:“不过也好,省的别人觉得我是?冤大头,谁都?想来宰我一刀。”
小苗氏颇觉尴尬。
乔翎看出来了,就说:“小苗夫人是?该觉得窘迫,别太不自在,这都?是?你?应得的。敢情在你?眼?里,好人就是?该拿来利用的嘛!”
小苗氏无言以对,唯有再谢。
乔翎回想起前事,颇觉唏嘘:“我同婆婆到过你?们家——我是?说郑国公府。小苗夫人的婆婆裴夫人虽有些护短,但处事还是?很老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