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是他那个不?着四?六的儿媳妇,后来有了个越国?公夫人?,现在?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小吏……
皇长子癫是癫了点,但气魄是很足的,毕竟他生来就是天潢贵胄,颐指气使的本领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原本就自幼习武,最近全勤上班东奔西走,大腿肌肉练得跟牛蛙似的,一脚踹过去,那学子到这会儿都?趴在?地上没起来,搁地上直哼哼。
闹事的学子们为他气魄所慑,不?敢上前,四?下无声,场面一时安寂起来。
马司业见事不?好,暗说年轻人?果然无用?,经不?起事。
他不?得不?站出来,厉声道:“你是京兆府的人??是在?谁手底下当差的?小小吏员,居然胆敢在?国?子学门外撒野……”
这话都?没说完,皇长子就果断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姿势:“你先等一等!”
他自己不?明白?状况,也怕误伤队友,就指着马司业,问自己的外置大脑——聪明小庄:“这是谁?”
外置大脑——聪明小庄便告诉他:“这位是下了值但是没有回家,恰到好处地赶上了学生闹事现场,而后又大义凛然主?持公道,要求国?子学入学考试第一名重考以证清白?的马司业。”
句句都?是实情,但字字都?在?阴阳。
直指马司业在?其中有所参与——就算不?是组织者,起码他也知情,甚至于大概率煽风点火了。
马司业被她戳破心思,大为肝火:“你这个……”
小庄茫然地看了过去,满脸无辜:“啊?马司业,我有哪句话说的不?对吗?”
你下值之后回家了吗?没有吧!
你恰到好处地赶上了闹事现场,没错吧?
你大义凛然地主?持公道,要求包家娘子重考,不?是我造谣吧?
我只是把你做过的事情说出来而已,你为什么生气了呢?
马司业原地哽住了,脸色青白?不?定好一会儿,终于冷笑道:“你们两个人?……”
皇长子听完也知道了——这是敌人?!
他立时就用?秋风扫落叶般的冰冷视线看了过去。
一边目光不?善地盯着马司业,一边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庄想着自己能?得到国?子学的学籍,也算是借了这家伙的光,既是为了教导他,也是为了平服人?心,当下便格外细致地剖析起整件事情来。
“事情发生在?神都?,有人?在?国?子学门口闹事。京兆府接管这个案子,是理所应当之事,只是事情涉及到国?子学,免不?了要使人?去知会李祭酒一声。”
“现下牵扯出来的是两件案子,学子们检举的是国?子学入学考试舞弊案,包真宁检举的是诬陷诽谤案,且我疑心此事另有推手,视其情况,应当斟酌决定是否要请大理寺参与此事——”
说到此处,她向皇长子示意马司业:“依据马司业的官阶,如若涉案,京兆府是应当与大理寺共同审议的!”
马司业听到此处,勃然大怒:“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我搞出来的?真是信口雌黄!”
小庄彬彬有礼道:“马司业,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说,您如今的举止和行?径,已经使您牵扯到了这桩案子里。京兆府查案,请您配合调查,难道不?合理吗?”
马司业冷笑一声:“请我调查,一个黄毛丫头,出来做这些?抛头露面的勾当,也配跟我说这种话!”
小庄没理他,转而同皇长子道:“让人?去查一查马司业近一月来的签离时间,看他是不?是每天都?喜欢留在?国?子学加班?”
“再使人?去问一问马司业的同僚,他今日专程留下加班,一定是在?做很要紧的工作吧?”
“总不?能?是什么事都?没有,却在?这里虚耗时间,专程等着有人?来闹事,好第一时间冲出来主?持大局不?是?”
她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笑微微道:“据我所知,虽然下午不?当值,但每个衙门都?会专门留两个品阶低一些?的官员值守,以备不?时之需——国?子学的值守官员都?没来,您就先到了,这个时机拿捏的可真是恰到好处呀,马司业!”
不?知道算不?算利好消息:马司业先前用?年纪和性别来嘲弄她,原是故意用?来羞辱这个小丫头,好叫她气急败坏,方寸大失的。
绝对是个坏消息:小庄没上当,也没破防,一席话有理有据地说下来,跟五指山似的把人?压住,马司业原地破防了。
“你们两个!”
他老脸涨红,气急败坏,先指皇长子,再去指小庄:“一个年纪轻轻,一个流里流气,到底是真的京兆府吏员,还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冒充的?来人?——先把他们给我拿下,是真是假,我自会去京兆府核查!”
国?子学内的门吏听令,蜂拥而出。
小庄大为讶异:“什么,原来国?子学这边有人?管事,也可以拿下作乱之人?啊?那马司业先前是在?做什么,看热闹吗?”
马司业嘿然冷笑,一张脸板得跟棺材一样,显然不?想跟他们做喉舌之争了。
小庄见状也只是一笑,转而朝皇长子摆了摆下巴,示意他可以出手了。
皇长子二?话不?说,遵循着“我是你爹”原则,毫不?迟疑地给了马司业一脚,当场将他铲倒在?地:“去你的吧!”
转而帅气地一挥手,示意左右:“姓马的,闹事的,还是无辜的包家娘子都?一起带到京兆府去!”
大内高手们二?话不?说,上前把该拿的人?给拿了,还有人?到国?子学的门吏那儿去索取近一月的国?子学官员签离记录。
马司业猝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头脑轰然,好半天回过神来之后,人?已经被架住了。
“我可是朝廷命官!”
他难以置信:“你,你怎么敢——”
皇长子毫不?客气道:“老x登,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还不?给我住口!”
马司业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混账无赖,额头上青筋直跳:“你这个龌龊的混账,有眼不?识泰山,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皇长子左右开弓,果断赏了他两个嘴巴子:“爱谁谁!”
我对你都?没什么印象,你能?有多了不?起?
老子可是皇长子!
只要我不?造反,不?弑父,就算是在?太?极殿公开在?老三头上拉屎,顶多也就是罚酒三杯!
想到这里,皇长子一整个快活起来,年近三旬,他终于寻到了生活的真谛!
就连这冬日的寒风,也显得如此和煦了。
韩王叔爷,我们这么爽,其余人?知道吗?
第133章
乔翎这边提着两打纸钱回了京兆府,刚坐下来?准备继续翻一翻没看完的?档案,就听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外边值守的?吏员见到她,就跟见了救星似的:“乔少尹,幸亏您在这儿!”
他说:“前衙那边已经闹起来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乔翎一听,马上就站起来了:“出什么事了?”
差役当?前?,侧边引路,同时?飞速道:“我们也是一头雾水呢,早就过了下值的?时?间?,京兆不在,崔少尹也走了。小庄跟侯哥有?差事担着,原是在外边的?,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事,竟带了国子学的?马司业和诸多学生回来?……”
国子学的?司业是从四品的?官,品阶与乔翎相同。
这等?品阶的?官员若是涉案,非得有?京兆尹或者两位少尹开具文书,才能请人前?来?问话——看清楚了没?
是“请”,不是“拿”!
甚至于出于各个衙门之间?的?官场礼貌,倘若不是那种谋逆造反、板上钉钉的?大案,若要提人,京兆府的?主官亦或者佐官最好先知会对方衙门的?主官一声。
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杀过来?把我的?人给带走了,底下其余人怎么看我这个主官?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花花轿子也得众人抬,就是这个道理。
今天是京兆府要办国子学的?案子,明天你们京兆府难道就没事儿能用得到国子学?
到那时?候,可又就有?的?说道了!
这都是官场是最基本的?规矩,那差役自然知道,所以此?时?此?刻心?知那两个愣头青惹了麻烦,自然心?焦。
乔翎听了反倒没那么担忧——因为那差役说了,事情是小庄和皇长子俩人一起?办的?。
皇长子蠢了点,但是小庄机灵啊,她要是觉得这事儿不可取,只怕早就拦住了,不至于发酵成这样。
至于皇长子,那就更不必说了,他血条多厚啊!
别说是把马司业给押回来?了,就算是骑在马司业脖子上当?众拉屎,事后顶多也就是罚酒三杯。
哦,到这里,乔翎才稍有?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马司业?
又是国子学的?官儿……
这不就是婆婆先前?跟自己提过的?,把儿媳妇相伴多年的?狗的?骨灰撒掉的?那个老登吗?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乔翎心?里边有?点微妙的?唏嘘,倒是有?条不紊地将?事情给吩咐下去了:“你使人去知会李祭酒一声,就说今日之事事态紧急,两个小辈不懂事,晚点我领着他们登门赔罪。”
算是全?了国子学的?颜面。
又说:“你亲自跑一趟大理寺,去看看曾少卿在不在,在的?话就说这边发了大案,请他过来?。”
有?人控告国子学舞弊,又牵涉到了四品大员,说是大案,一点也没夸张。
京兆府、大理寺,甚至于御史台和礼部,乃至于国子学自身,都有?权参与其中。
办这种大案,是需要讲求程序的?,尤其马司业与乔翎品阶相同,只论官衔,独她一人,只怕很?难弹压他。
这时?候就要依据制度,把大理寺的?官员请过来?做镇山太岁了——其实这个活儿原本该叫太叔洪这个京兆来?做的?。
他是正经的?三品大员,事情又发生在神都城内,这会儿要审马司业这个涉案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偏乔翎也知道他不在,今早散朝之后就实地考察去了,这会儿说不定都离神都城几十?里远了。
没法子,只能去请曾元直。
乔翎心?里边甚至于还小小地冒了一点坏水,要是曾元直能把这个案子接过去全?权办理就好了!
她上班还不到一个月,这都办了多少事了啊_(:3」∠)_
张家的?怪案还没查完,连环杀人案还没查完,清查神都城内工坊主的?背景还没做……
倒欠着朝廷小一年的?俸禄,下值了还要回来?加班!
我乔乔那原本自由的?狂徒灵魂,已经逐渐开始变成社?畜的?形状了啊啊啊啊!
乔翎脸上风平浪静,心?里狂风暴雨地疯了一会儿。
又想着这时?候已经到了下值的?时?间?,曾元直未必还在大理寺,遂又补了一句:“寻完曾少卿之后,再去宗正寺寻阮少卿。”
她亲自传授那差役话术:“就说我有?要事找他——不要大张旗鼓,要悄悄地,叫他穿常服,从小门往京兆府来?,尽量不要引人注意……”
实在不行,就把皇长子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