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裴云轻认真去处理那些小伤口。
每一个割伤，她都是认真清洁处理。
哪怕只有两厘米大小，她也要小心地用镊子翻开看看，确定里面没有异物，生怕不小心会遗落下玻璃渣，危及他的性命。
她小心翼翼，全神贯注。
方谜起初还握着枪，紧张地戒备着门外。
后来，目光也就收回来，落在她身上。
他感觉不到疼，但是能够感觉到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空气中，除了他熟悉的血腥味，还有一点淡淡的香气。
很淡，很轻盈，些微有一点点甜……
很像是他喜欢的百合花的味道。
方谜很轻地吸了吸鼻子，最后找到那香气的来源——裴云轻。
女孩子认真地帮他处理着伤口，头就凑到他的面前不远处。
仿佛鬼使神差一般，他微微低下来，缓缓地深呼吸。
那个瞬间，他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从前。
那时候，他还在军队服役。
他的部队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半空中满是爆炸物呛人的气息和血腥味，他却从空气中捕捉到一丝清甜。
他循着香味看过去，在战火之后满目苍痍的大地上，在倒下去的战友和敌人的尸体之间……竟然盛开着几株野生的百合花。
圣洁的白，充满生机的绿，硬生生在战火中逃出一劫，向着天空灿烂盛开。
从那次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种花。
每次闻到这种花香，他的心也会格外得宁静。
微眯着眸子，他轻轻地呼吸着空气中熟悉的香气，享受着心中的安宁。
将最后一个伤口也清理干净，裴云轻用绵纱帮他拭掉身上的血水，拿过纱布。
“来，方老师，您直一下腰，我帮您包扎一下。”
方谜配合地直起身，她就伸过手掌，将纱布小心地缠到他身上，包扎住他被碎玻璃弄得一片狼籍的胸口。
因为要绕过后背，她不得不把两手伸过来环住他。
那姿态更像是拥抱，头也越发凑到他近前。
空气中，一片甜香。
男人微眯着眸，抬起手臂，脸上是无比安宁的表情。
“好了！”
裴云轻取过胶布，将纱布固定，人也随之从他眼前离开。
香气远去，血腥味重新升腾起来。
方谜睁开眼睛，目光里闪过一抹烦燥的情绪。
这功夫，走廊里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保安带着警务人员冲进来，急救人员也冲进来……
“伤者在这儿！”
裴云轻迅速起身迎过去，向众人交待那名工作人员的伤情。
“我已经帮他取出肺里的子弹，小心不要碰到他的伤口……”
她帮忙将伤者抬上急救提架的时候，司机郑奇也从门外走进来。
看到靠在墙上的方谜，他担心地冲过来。
“方先生？”
“我没事。”
方谜淡淡地应着，拉紧衣襟从地上站起身。
这功夫，周庭安也跟着跑进来，看到裴云轻和方谜，二人也是急步冲上前来。
“云轻、方教授，你们没事吧？”
“没事！”裴云轻回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怎么会这样？”周庭安语气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