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掉手中烟草,日蚀起身拍了拍屁股,刚要走,德斯特瑞叫住了榭寂笙,德斯特瑞依旧坐在地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们确实不是家人,你的担心没有问题,神母和我确实是只想把你关在这里,远离半兽人战争,而且,罪人的身份你也知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也只好……把你交出去”德斯特瑞淡淡的说道,伸出自己银色的长舌头将燃烧着的烟草点在上面用口水熄灭,那条舌头依旧完好无损甚至看不出半点烧伤的痕迹。
“教会国……为什么要突然如此费力的诛杀我?彼岸神国有危险吗?”榭寂笙背对着德斯特瑞问道。
“又是那些预言一类的玩意儿,恐怕这一回,不知道你藏了什么样的秘密,甚至威胁到了教会国和教皇,所以才会大费周折的要你死,否则很有可能影响到他们后续的计划……”
“秘密……”榭寂笙脑海之中在迅速回想,深海那数不胜数铺天盖地而来的鱼人族,藏在白灵城内不为人所知的极光水晶,和深渊巨蟒的交易和秘密……如果真如龙神所说,那极光水晶里藏着众神的力量的话,恐怕还真有可能!
“让他们来吧,如果有必要的话,把我交出去,保护好墨妃,可以嘛?”榭寂笙扭过头,语气很是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哀求,墨妃的脾气榭寂笙太了解了,但却毫无办法,如果再让墨妃看到自己一个人赴死的话,恐怕就算是冥界,墨妃也要杀穿来找到榭寂笙,但这种事情,榭寂笙怎么可能再让墨妃跟自己去冒险?
虽然踌躇,但榭寂笙还是叹了口气,不能让墨妃跟着自己去死。
“记住,我们始终是敌人”
“嗯……”榭寂笙轻轻答道,再一回头,德斯特瑞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榭寂笙叹了口气,随即朝着自己在瀑布边上的小屋走去,每每到晚上,纵情玩耍了一天的墨妃都会沉沉的睡去,像这样时不时晚上一个人出来,让榭寂笙也像是“忙里偷闲”,从那充斥着的幸福溺亡感之中脱离出来,好好宣泄一下心中的负罪感。
明月高悬,两个榭寂笙融合为了一体,感受着怀中的温度,榭寂笙抱得更近了,嘴角挂着口水的墨妃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榭寂笙的胸膛,温热的气息吹在榭寂笙的胸口,这一切来得太过于梦幻。
但今晚,一股冥冥之中的危机感始终萦绕着榭寂笙挥散不去。
……
“又有一根带着纯粹风元素的箭矢?”莫雷站在白灵城外,身边,副官托尔一只手拎着一具被打的不成人样的死尸走了过来,与几个月之前的相同,这已经是今年第四个来偷袭的弓箭手了,同样的武器箭矢,同样的打扮,同样的“一次性手指”,仿佛平生锻炼就是为了射出这一箭而已,射出之后,手指便会被直接隔断。
“这次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莫雷紧张兮兮的问道,随着托尔缓缓摇头,莫雷终于松了一口气,两个月之前曾经有一次,有一只风元素箭矢直接跨越几十里精准射在了伊丽莎白的肩膀上,那一剑把伊丽莎白的肩膀直接洞穿,要不是白灵城中各类医师无数,而且伊丽莎白本就是半植物体,那一箭恐怕伊丽莎白就凶多吉少了。
“这箭矢以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形势灌输了纯粹的风元素魔力,就好像是……把箭矢直接泡在风元素魔力凝结出的液体之中一样,挥而不散,比起附魔还要威力强大,这简直违反常理!”托尔皱着眉头说道。
“好了好了……虽然这箭矢威力强大,但一般人还真用不了,这一次来的弓箭手甚至是五阶下等的高手,手指还是没能幸免,对于万圣国来说,五阶的高手可不是消耗品,这一次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真的是太好了……”莫雷拍了拍副团长托尔的肩膀说道。
“快走吧,今天可是神战学院第一批学员正式毕业考试的日子,九个小家伙各个精壮,我还真好奇会不会有能够成长到调查团团长高度的新人出来,走吧,快去看!”莫雷兴高采烈的说道,莫雷今年都快要三十岁了,虽然和四十五六的雷尔福比还很是年轻,甚至比洛斯都要年轻,但莫雷明白,这世界是属于更年轻的新人的,莫雷对此很是期待。
“今天说那个希贝尔也会从彼岸神国里面出来,亲自给神战学院的毕业生颁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实话,那希贝尔还真的……挺漂亮的,也能打”托尔有些害羞的挠了挠脑袋,莫雷顿时笑了。
“省省这心思吧,现在希贝尔都是半个神国王了,这样,你把我杀了,给你助助兴,行不?这样还实际一点”莫雷说着说着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托尔也是红了半边脸低着头一脸害羞的跟着莫雷进了城。
此时的白灵城内,人山人海,原本无数繁忙的工人或是信徒今天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扩建了三四回的神战学院终于在今天正式向所有人敞开大门,仪式在正午过后的第一分钟开始,但从早上天刚蒙蒙亮,整座白灵城就已经醒了过来。
“爸爸!你来了!”杰克旁边一个壮小伙站在神战学院的校门口一步跳上栏杆朝着外面来看自己的父母兴高采烈的挥着手,那对父母一看到自己浑身结实肌肉和三年前截然不同的儿子自然是满心欢喜,二老脸上忍不住淌下泪水,握住儿子的手就不肯松开,恨不得跳进学院去。
一对又一对的父母或是邻居纷纷跑来祝贺,虽然天刚蒙蒙亮,但学院门口就已经挤满了人,杰克靠在墙边时不时的笑一下,眼见着自己这几个同僚竟然都有亲戚朋友来看望,杰克有些落寞,靠在栅栏边上幻想着有人也能来拍一拍自己的肩膀。
“啪嗒……”正在幻想的时候,一只粗壮有力的手掌突然拍在了杰克的肩膀上,杰克吓了一跳立马回头,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脸上胡子拉碴散发着酒气,双眼布满了血丝,带着一只歪七扭八的破布帽子,两手中各一只酒瓶,只不过其中一只已经喝了大半。
“我的儿子……在里面吗……”这人摘下了帽子,半头的银发露了出来,这人说起来在白灵城中还算小有名气,毕竟……他是全白灵城经验最老道的……酿酒师。
眼见着面前垂垂老矣妻儿双亡的酿酒师“明知故问”,杰克愣住了,鼻头立马发酸,当日正是杰克去通报给他,儿子已经死亡的消息,但见到酿酒师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希望那消息只是一出玩笑或是谎言,再一次来到校门口盘问的时候,杰克忍不住了,随即红了双眼。
“他……他……”杰克说不出来,他总不能说,“你的儿子连脑袋都没能剩下,被埋在了神战学院里面的某一处”吧……
“他很幸福,也很快乐,他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人……”杰克低着头说道,突然,耳边传来阵阵啜泣声,再一抬头,那酿酒师早就已经泣不成声满脸浑浊的泪水顺流而下,那浑浊的老眼看着杰克连连摆手扭头。
“谢谢……谢谢!”酿酒师在小声的啜泣着,自己的儿子,区区一阶酿酒师的儿子竟也能同其他人一般得到荣耀和认可,从几万个孩子之中脱颖而出,这本该是多大的欣慰,但眼下……
啜泣声还在继续,随即,又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啜泣声,这一老一少隔着神战学院的栅栏纷纷低头哭泣,小小的啜泣声被身边那些兴高采烈的家长欢呼声埋没,八个家庭的快乐似乎要比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碎重要得多?对于酿酒师来说,无非是死了一个儿子,但对于白灵城来说,只不过又是某个人死在了战场上被人缅怀罢了。
“呜呜呜……”一老一少的泪水啪打在地面上,酿酒师的孩子就死在杰克的眼前,而本该死去的应该是无父无母的自己,每每想到这里,罪恶感涌上心头。
等到再抬头的时候,酿酒师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但却留下了一瓶酒。
酒上的卡片赫然写着“敬我的儿子……”,杰克将其收入怀中,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