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进酒是江六子最大的底牌。
但爷爷说过，越是厉害的秘术，施展过后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对此我没有概念，不太确定鬼进酒属于什么级别的秘术。
他现在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样子，实在让我有些担心。
江六子敞开衣裳，胸口的鬼面刺青眨眼间就变得无比丑陋、狰狞。
我记得，上次对付林姐的时候，这张鬼面的变化速度根本没这么快。
如此一来只有一个解释，要么是村里的怨气影响了他，要么就是女尸身上的煞气引发了共鸣。
看到这一幕的徐平同样也愣住了。
他微微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李祖先一步开口打断：
“小六子，别乱来，你驾驭不住。”
果然，他现在这样并不正常。
江六子双眼通红，表情变得愈发痛苦。
可他越是痛苦，胸前的鬼脸刺青就愈发狰狞可怖！
这回我断定他没有跳“肚皮舞”，但那张鬼脸还是动了。
鬼脸迅速咧开血盆大口，绿莹莹的鬼眼猛然睁开。
空气中的怨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朝着鬼面的口中汇集。
李祖见状，眼里闪过一丝惋惜，随即松开孙凡，选择先救江六子。
“陈家的娃娃，快拿针扎小六子章门！”
我心领神会，当即拿出阴尸针，朝着江六子的章门穴扎了过去。
多亏前段日子跟着江爷学了些知识，否则这下真得抓瞎。
幸亏鬼面吸收的怨气不多，阴尸针才刚刚扎进穴位，他的肚脐位置就冒出了红色的怨气。
江六子两腿一软，登时双膝跪地，而他胸前的鬼面，也随之颓靡了下去。
就在我们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在江六子身上时，孙凡瞅准时机，立马开口念咒：
“日出东方一点阴，三魂七魄藏青云，恨血洒尽轮回路，萋萋千年腹中玉……凝！”
李祖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终于表现出一丝错愕。
同时，徐平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孙凡念的咒相当诡异，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念的什么咒？怎么这么诡异。”
徐平语气凝重道：
“这是我师父独门的‘藏尸凝丹咒’，孙凡想借这里的怨气，凝结尸丹！”
尸丹，难不成真有这种东西？
据说山里得道的仙人，肚子里都有金丹。
可那不都是传说故事么？
徐平说，一旦女尸开始结丹，这个过程就无法阻止。
除非能够在丹体结成前，彻底消灭女尸，否则等到丹成，孙凡吞下尸丹就全完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孙凡为什么要把村民的尸体扔进化粪池。
所有一切都是为了积攒怨气！
本来怨气还不足以结丹，但江六子刚才鬼进酒失败，导致怨气又变得浓厚了不少。
简单来说，我们误打误撞，反倒是帮了他一把。
与此同时，罗老板已经彻底被吓破了胆。
我猜他恐怕做梦都没想到，孙凡竟然已经走火入魔到了这种地步。
他不过想要财富和权利，并没有打算把命交在这儿。
但眼下孙凡破罐破摔，等于把他的后路也断了。
罗老板极其愤怒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我身上：
“罗家……罗家……全都是废物！老三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当徒弟？！”
他现在不过是困兽犹斗，所以这番话并没有令我感到愤怒或是惊讶。
之前我对他和罗老三的身份就有所猜测。
现在他不过是佐证了这一点，承认了自己是罗老三的亲哥哥。
发泄过后，他自嘲一笑，扔下手里的锤子，挨个儿点名。
他先指着我说：
“你，蠢猪一个，到现在还分不清，谁才是真正想弄死你的人！”
然后他又顺着指向江六子：
“你，好好的混混不当，偏要来管这些闲事，能好好活着不乐意，非要找不自在！”
紧接着轮到徐平：
“你，死瞎子一个，还妄想把黑的变成白的？！告诉你，你跟我一样，手上只要沾了血，这辈子…不，下辈子你都是个恶人，老子在下面等着你！等着你！！！”
指到徐平的时候，罗老板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徐平不仅没有反驳，脸上居然还浮现起一抹动容。
看来罗老板的话，确实说到了他心坎里。
随后，罗老板身形微微有些发颤。
他晃了两步，眼神戏谑地看着孙凡，慢慢抬起手指着他：
“对了，还有你……选择跟你合作，老子比他徐老狗还瞎，为了一个死的不能再死的女人，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不过你放心，今天有李祖在这儿，你也跑不掉，别说吞尸丹，就算放着你真炼出天煞又能如何？”
“焯，傻批道士！”
在场所有人，就这么冷眼看着罗老板逐渐陷入崩溃。
说他什么都没做也不对，他毕竟杀了那么多阴行同仁。
即便这里确实没他什么事，但他助纣为虐是不争的事实。
就像徐平说的，今天李祖来收债，别人死不死还真不好说，但罗老板绝对死定了！
痴笑几声后，罗老板收起笑容，整了整衣领看向李祖。
李祖面沉似水，眼里没有丝毫怜悯，冷声问：“想清楚了？”
罗老板摊开双臂，点了点头：
“呵，什么狗屁命数，全他娘的是算计，是算计！”
“您也甭费力气了，这条烂命，老子不要了，还你！”
话音刚落，只见李祖身形一晃，片刻间就突到了罗老板面前。
下一秒，一抹寒芒掠过喉间，猩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罗老板眼神空洞地望着天，下意识地想捂住脖子，可已经来不及了。
李祖毫不客气地在他心脏位置又补了一刀！
这一刀，穿进胸膛的不止是刀刃，还有李祖的手。
“罗家的债，清了……”说着，李祖把手抽出来，却将刀留在了罗老板胸腔内。
罗老板眼里的生机迅速消散，仰面倒地。
至此，罗家的血脉彻底断绝，过去陈、罗、杨、张四家人，真的就只剩下我和杨箐了。
而他在死前对我说的话，我不是没有听进去。
打从入行以来，我就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祸害。
跟我关系越是亲近的人，到最后的结局都不好。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江六子，觉得他是不是也和罗老三、杨老狗他们一样。
然而，江六子安慰过我，说让我别信命，所有看似命运的背后，实则都是有人在暗中操纵。
换句话说，是有人在暗中想剪除掉我身边的人。
其目的，如今我也能猜到个大概，特别是罗老板这一死，让我更加坚定了想法。
或许，陈、罗、杨、张四家人的存在，会危及到某些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