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后,已过丑时,万智光的军营中钻出了一个不起眼的黑影,也不骑马,出了营地,匆匆地向着西北方向水势稍缓的古松渡口奔去,就在这个黑影离开灯火通明的大营之后片刻,十几条更加矫健精壮的身影也都紧紧地跟在那条黑影后,一路尾行。..
又过了半个时辰,史万岁的中军大帐里,四周的哨兵已经被远远地支开,几百名亲兵护卫把这个中军帅帐的五十步外围得水泄不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但营地外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常规巡逻,外松内紧,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史万岁将袍大铠,眉如墨染,如锋似刀,正一脸怒气地看着手中的一封帛书,脸已经胀得通红,连手都在微微地发抖,帐内只有张须陀和王世充两人,这会儿也都是全副武装,神情严肃,但王世充的心中,却是如一颗大石头落了地,计划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就看最后史万岁是否能作出正常的判断了。
史万岁的目光落到了信中最后的几句:“大王宜派出使者,直接要求史万岁交出宁州征伐时的战利品,若他不交,则由使者检查辎重车队,史万岁的黄金就在其中,由其亲卫看管,此所谓先礼后兵是也,若史万岁不从,大王可派使者出示皇上所赐尚方宝剑,逼其就范。”
史万岁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把这帛书掷到脚下,还不解气,重重地踩了两脚,吼道:“先礼后兵?逼我就范!娘的,老子辛苦打仗累死累活,还要受这奸贼的鸟气!还有没有天理了!”
王世充弯腰把地上的帛书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土,把那个脚印擦去,平静地说道:“大帅。千万不要激动,这封书信非常重要,对我们还有用。”
史万岁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向了张须陀:“须陀,那个信使现在何在?哪里抓到的?确认没有惊动万智光吗?”
张须陀拱手道:“是在西北三里处的古松渡口拿下的,当时他正准备游过河去。现在的水这么急,这小子为了送信连命也不要了,也算是条汉子。”
史万岁皱了皱眉头,转向王世充:“行满,今天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和须陀打探到了万智光的阴谋。只怕我真要着了这奸贼的道儿,只是你说这信不能毁,信使也不能杀,又是为何?”
王世充笑道:“大帅,我们还得将计就计才是,今天我假意投靠万智光,让他写信给蜀王。派使者过来查这黄金,就是给大帅充分的时间来处理掉黄金,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这些黄金已经被人盯上,是祸不是福,如果大帅还贪着这点小利,必将祸及自身。”
史万岁还是有点舍不得,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其实就算蜀王知道了黄金的事又能如何?我只说这些是搜查宁州的叛匪各部时的缴获,若是皇上追问起来,大不了我上交国库,若是风平浪静,我们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分,蜀王又能奈我何?”
王世充摇了摇头:“大帅,如果你不是放了爨翫兄弟。那你这个做法一点事也没有,可是你收金纵敌在先,若是宁州出了事,那你这些本来算不上大事的行为。就会给抓住把柄,皇上上次能原谅韩擒虎将军洗劫陈朝内库,是因为陈朝灭亡,江南安定,但若是宁州再叛,皇上又知道您收黄金放爨翫的事,那就麻烦了。”
史万岁傲然道:“宁州这次经过本帅的清洗,各部男丁损失大半,哪有反抗之力,我们手上还有各部的几百个人质,都是各部头人的亲儿子,再说源师还带了一万蜀兵坐镇,谅他们也反不起来。”
王世充叹了口气:“大帅,我实在是觉得您过于乐观了,您不是不知道蜀兵从将到兵,打仗不行,敲榨勒索那可是不遗余力,就您追击爨翫那一个月,万智光和源师都生生地从那些小部落刮出二十箱黄金,现在没了人管源师,他还不挖地三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