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长安,郊外。
王世充站在汉朝的皇陵之前,看着这断壁列垣,轻轻地叹了口气。
魏征的肩上还挂着厚厚的伤带,这让他的整个右半边,都显得是那么地臃肿,李靖和杨玄感站在王世充的身后,四人就是这样站着,默然无语。
久久,王世充喃喃地开了口:“你们说,李渊为什么就这么死脑筋,非要自杀呢?我本不想取他性命的。”
李靖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李渊自己是这样对待降服他的称帝过的人,如窦建德,如李轨,他根本不相信陛下会放他一马,留他一命,所以,这样干脆地自我了断,才符合的他的性格。”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除了裴寂,李道玄,李道宗以外,没有陪他一起死的人吧。关陇众世家都向我们臣服了吗?”
杨玄感点了点头:“不错,都向我们臣服了,只是陛下,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罗士信,柴绍,庞玉这些人你还要放过,连觉远和尚,你都要赦免呢?”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闪闪:“他们也算是李唐的忠臣义士了,战斗到了最后,力尽而降,不算背主,我知道青奴,六郎他们都极力要我杀掉他们,但是征战天下,死了这么多人,流了这么多血,我不想再造杀孽了。”
说到这里,王世充转过了身:“罗士信不是想要回张须陀的墓前为他守灵吗,让他回去好了,他终将不会为我们所用,但我也不想因为这个而取他性命,就当是我还须陀一个人情吧,可以说是我害了他,人到晚年,也想求个心安吧。”
魏征点了点头:“主公仁义,只是李建成和李世绩,尉迟恭逃到了突厥,颉利可汗收留了他们,还有,这回我们杀了乙支文德,跟高句丽也结了仇,河北那里,徐圆郎和高士达还没有完全平定,听说,窦建德的旧部有复叛的倾向,此外,江东的杜伏威向我们请降,还要请您定夺。”
王世充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些终归是后事了,今天我请你们几位过来,是想商量一下,我们华强国以后的继承人。”
三人的脸色一变,面面相觑,魏征的眉头一皱:“主公,太子和汉王,还有仁则在洛阳战死,您的千秋大业,还需要重新从宗室子侄中挑选一人来培养。”
王世充摇了摇头:“不,玄成,不要再说了,我的儿子全死了,侄子中无一人成器,即使是硬留江山于他们,这种打天下时无尺寸之功的人,又怎么可能让将士们心服呢,就比如你们三位,怎么可能心服?”
李靖沉声道:“我等追随主公一生,深深为您所折服,即使是您新立少主,我等也会全力扶持,如有违此誓,人神共诛!”
王世充叹了口气:“好了,药师,别这样,就算你忠心,你的子侄会忠心吗,江山天下,应该由强者来继承,怎么能由一个弱者来在位呢?若没参与打天下,保天下的人,又怎么可能守得住天下?就算你们几位忠心,又怎么能让整个关陇世家和山东大族们服气呢?”
说到这里,王世充看向了杨玄感:“这种家天下,父子相继的模式,该改改了,对权力的贪婪与垄断,是人世间一切悲剧的来由,我不是因为没了儿子才这样说,即使玄应还在,只冲他洛阳大战时那种为了自己立功而置全军于不顾的表现,我也不会把江山交给这种自私的人,妙才,你同意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