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烟倾城二十二

乔熙穿了一件睡裙,领口处隐隐可见里面蕾丝花边覆盖的胸口,他将温度计放在她的腋窝处,语气很柔和:“乔熙乖,不要乱动,好不好?”

乔熙骨子里性子要强,平日里的娇柔也多半都是装的,只是,也只有这一刻,她流露出的所有脆弱不安,都是真的。

她这般深切、真实地眷恋他,乖乖地听着他的要求,手攥着他的无名指不肯松开。

宋淮越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净的银戒指,只有朴素的暗纹,内里刻着乔熙名字的拼写。

乔熙攥着它,有些难过地想,这个任务真伤人,她真是个坏女人。

这场高热,直到后半夜才消退下来,她才陷入沉睡。

乔熙前半夜睡得不安稳,后半夜疲惫交加,睡得不省人事。

所以她也不知道宋淮越是怎样守了她整整一夜,怎样用尽所有温柔话语去哄她,怎样轻吻她干裂的唇,一口口渡给她水喝。

宋淮越这辈子,从来没有对谁做过其中的任何一件事。

可是在这天晚上,他都甘之如饴地给了乔熙。

他给了她自己的毕生温柔,倾尽了所有。

乔熙醒来的时候,宋淮越坐在窗台边,正在翻阅着文件。

她无意识地低低哼了一声,他便动作利落地合上文件,走到了她的身边:“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乔熙看着他,眼神里面有一层轻朦的水汽。

宋淮越弯下腰,亲她的鼻尖:“怎么发烧了?”

乔熙摇摇头,眼神无辜:“可能着凉了。”

宋淮越摸着她的下巴,语气冷淡了几分:“是和张莞香说话的时候着凉了,是不是?”

乔熙一愣,知道他是要迁怒了,她连忙摇头:“不管别人的事。”

宋淮越没有被她的话安抚,呼吸似乎反而更加沉重了几分,他指腹有些用力地擦过她的侧脸,蹭出一片薄红:“你就知道替别人开脱。”

乔熙知道,他是有些生气了。

她勾着他的脖颈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亲他纤长的眼睫,亲他眼尾那弯勾人心魄的红:“瑾由......不生气。”

于是他沉默了一下,说:“好,不生气。”

乔熙心口一软,带着真心实意,声音很轻:“我从前听别人说,南城总统宋淮越是个手段狠烈的人,可是你在我面前,怎么这么好说话?”

宋淮越看着乔熙湿润漂亮的眼睛,吻上去,动作明明强势,可是落下的时候带着轻柔:“小乔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外人说的都是假的。”乔熙沉默了一下,才带着几分试探开口。

她知道,她在赌,赌宋淮越真的本性温润,而非伪装。若是这样,她之后的背叛,才不会让自己太过下场惨烈。

宋淮越握住乔熙的手,一根一根亲吻过去:“因为你很乖。”

乔熙一愣,心开始往下沉,她声音极轻地问:“那如果,我不乖了呢?”

“找个笼子把你关起来,只给你食物,隔绝外界,只能看见我一个人。等你明白自己逃不出去,明白除了我再没有人可以庇护你,你就不会想着离开我了。”

他说完,看着乔熙有些变了的脸色,笑笑,更加温柔的说:“只是说出来吓吓你,我不舍得的,乔熙,不要怕我,你是我的妻子。”

到底是总统,他看穿了乔熙刚才的试探,也丝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个恰到好处的警告。

乔熙收到了,于是也扯出了一抹笑:“瑾由,以后不要这样同我说话,我会害怕的。”

“嗯,不吓你了,小乔这么乖,是我的错。”他这般说着,双手捧着她的脸,落下一个吻......

宋淮越离开以后,乔熙让司机送她去了北城。

已经是下午了,张碧痕这个时间没有摆摊,而是和往常一样,在庭院里准备明天要买的东西。

乔熙捏着一袋子大洋,粗略一看约有一千枚以上。

她走进去,将袋子放在了张碧痕的面前。

张碧痕手中的动作一顿,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有几分滑稽的凝滞:“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你的钱。”

“阿妈看报了吗?我和宋淮越要结婚了。”乔熙说完,又低声强调了一遍:“我没有做见不得光的事情,这钱是我丈夫的,很干净。”

张碧痕眼眶一红,那张操劳过度的脸,带着不安和心痛:“我不是这样想你的,乔熙,我是心疼你,你给我的钱已经很多了,我不能再要了。”

“张莞香昨天去总统府找我了。”乔熙知道张碧痕骨子里是多了心软的一个女子,她握住她的手,在她惊讶不安的目光中,缓缓道:“这钱,你留着,一半给张莞香当学费,一半自己用,你年岁大了,不要再摆摊了。”

乔熙说完这些,见张碧痕还是不说话,垂下眼睫,往后退了一步:“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同我说。阿妈,我......先走了。”

张碧痕在乔熙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哽咽着叫她的名字:“等等……乔熙。”

乔熙转过身看着她。

张碧痕步伐急切地走向她,将那袋大洋放在了手里:“阿妈不能拿你的钱,你已经从总统先生那里给阿妈拿了几次钱了,这次太多了,阿妈不能收......阿妈不能让你还没嫁进去,就叫人看不起。”

乔熙眼底的水光,一瞬间泛滥。

“你帮我的够多了,莞香已经长大了,不能再用你的钱。阿妈还有力气,自己也会赚钱。”

张碧痕看着自己的养女,满心的愧疚,不知从何开口,只能在冗长的沉默后说:“我看了报纸,上面说你圣诞结婚,也没有几天了,到时候,阿妈就不去,阿妈怕给你丢了面子。”

她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玉佩:“这个你留着,就当阿妈给你的贺礼了。不值什么钱,你可别嫌弃。”

乔熙是哭着回去的,手捏着那枚圆形的未加修饰的青玉玉佩,哭得像个孩子。

她知道婚礼上会发生什么,张碧痕不去,对于她而言,反而是了却一桩心事。毕竟到时候场面复杂,她真怕她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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