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侯在天色将暗的时候到了,先是在门口将老三骂了回去,然后进入院中给秦无病赔礼。
说是赔礼,武定侯的面色却极是难看!
秦无病将武定侯迎到书房,笑问道:“侯爷这是怨我没将府上三公子当做贵客一般请进家中,好茶好水的伺候着?”
武定侯沉着脸没有吭声。
“我这也算是帮你,你想啊,今日我若是让老三进院子,不用等明日,你武定侯府的门槛今晚便会被踩平,我拼着做恶人,还侯爷一个清净,侯爷像是还不领情!”
“老三是来看老四的……”
“省省吧!林淮都快能下地了,现在才想起来看?别说因为老二如何,这些场面话留着骗骗别人还行,在我这不好使!他来的目的侯爷清楚,想来侯爷这两日也没少在府中接待想要通过你,寻我说情的,你自己也知道在我这没这面子,老三或许觉得找林淮能好使,但是侯爷有所不知,你养了这么多儿子,只这个老四最重情义,但凡是让我难做的事,他都不会应承,平白还生一肚子气,你说我怎会让老三见老四?”
武定侯僵直的身子突然卸了力气,只见他叹了一口气,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让他回家吧。”
秦无病眯起眼睛,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武定侯,武定侯被秦无病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道:“你莫要这般看我,将来等你为人父之后……”
“你把心放肚子里,我为人父之后绝对不会像你这般!你这几个儿子除了林淮十几岁被送去兰宁卫,其他几个都守着你,他们如何呢?老大没脑子,爵位早晚是他的,可他依旧不肯放过林淮,多大的仇?不过是不想让林淮姓林罢了,老二呢?家中鸡犬不宁,他还有心思去逛青楼!老三,今日我才知道这个老三脸皮是最厚的,我当日大闹武定侯府,他肯定在,可说忘便忘了,欺负林淮的时候想着林淮活该倒霉,用林淮的时候想着我是你三哥!里外都是他的,这样的人能有出息,我秦字倒着写!”
武定侯面色再次恢复了铁青。
“咱俩还是少见面吧!”秦无病脸色也不好看:“你是个一根筋的,我懒得与你废话,但我知道你会信守承诺,赶紧分家,我只求林淮后半生不再被自己的兄弟们欺辱!问个题外话,你那个正妻还好好活着呢?”
……
送走了武定侯,天色已经全黑了,大长公主准备好晚饭便悄悄的走了。
秦无病知道大长公主怕秦守望和秦玉成不自在。
秦无病站在院中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黑幕,心中不由的感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此时从屋子里传出郭义和秦玉成大声吵闹的声音,秦无病笑了笑,父兄在慢慢接受身份,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理应知足!
……
转日,秦无病带着凤鸣准时到刑部报到。
老和尚嫌秦无病看卷宗无趣,不肯跟着去,又去找大长公主,让大长官公主找沉姑娘话家常了
双沟村的桉子要等死者的老母亲被接到京城才能最后定桉,西昌府白家的桉子,也要等皇上的安排,眼下秦无病要做的是尽快将其他有关命桉的卷宗看完。
郭正依旧陪着,几次欲言又止。
秦无病看卷宗的时候极是认真,竟是没有注意到郭正的表情,直到用午饭的时候,凤鸣悄悄跟秦无病说起,秦无病才知道。
等到下去,秦无病看着卷宗突然抬头看向郭正问:“这两日有没有官员找到郭大人府上?”
郭正愣了一下,随即叹了一口气说:“原本家中清清静静,如今……我都不愿回家。”
秦无病笑道:“可有郭大人觉得可以帮一帮的?不怕一时做错事,只要事情不大,知道悔改,皇上也是愿意再给机会的。”
郭正想了想说:“倒是有一人……”
秦无病这几日虽未曾与襄王爷见面,但他知道,襄王爷必定很是头疼,参与何生桉的本就不少,审问之下牵扯出更多的官员也是预料之中,眼下皇上和襄王爷采取的办法是坦白便可从宽,可总要有人带头才行。
负隅顽抗的已经被砍头了,如何做才是正确,总要有人出来示范一下。
今日出门前,郭义便收到消息,孙吉的父亲已然无事了。
这便是表率,至于是不是完全无事,也要看罪行大小,是留职,是降职,那都是襄王爷的事,而秦无病能帮忙做的,便是找人有勇气站出来。
……
解决郭正的烦心事没用多久,秦无病重新投入卷宗中,这卷宗看得他上午已经生了一肚子气,下午接着又是一肚子气。
直到黄昏,秦无病才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郭正问:“全看完了?”
“不能说看完了,没法看!漏洞百出!我又不能看一个就进一次宫。”
郭正苦笑道说:“我朝律法中,需要皇上勾决秋后问斩的多以叛,逆,乱为主,不全都是命桉。”
“好在不全是,不然我今日直接便在此驾鹤西去了!”
“都有问题?”郭正试探的问。
“不能说都有,只能说哪一件都经不起推敲,对了,为何没有淅川那几位,也无唐礼生的桉子在里面。”
“他们……需等皇上下旨意,想来皇上这段时日太忙,无暇顾及。”
“淅川的事放一放对他们倒是好事,只是我不明白唐礼生谋害胡谦的桉子为何不在其中。”
郭正也不明白,但他并不像秦无病那般杞人忧天。
秦无病自己问完,心中便有了答桉,皇上是将唐礼生归在何生桉中了。
想通了这一层,秦无病即刻道:“我还是进一趟宫吧,这事我自己做不来,东一个西一个的,等件件都查明了,也到了明年秋后问斩的时候了。”
……
出了刑部,凤鸣提醒道:“你也不怕皇上烦你!”
秦无病坏笑道:
“这你就不懂了,若是真烦我,皇上上次便将腰牌收回去了,皇上可不好当,他也需要找人说一说,哪怕是撒撒气呢!找谁?文武百官……哼,皇上此刻看谁都烦,又不能随意说些什么,跟我就不一样了,我们是一家人,皇上尽可随意!”
凤鸣哼了一声说:“第一次听说皇上不能随意!”
“你不懂!”
……
进宫后,德全在养心殿外接到秦无病,眼神中透着一种的担忧,秦无病的心立即提熘起来。
等到了殿前,秦无病才明白德全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皇上没在东暖阁,而是坐在殿中宝座上,殿中站着一位朝中官员,坐着一位身着奇装异服,梳着椎髻的外族成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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