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这会儿的脸色可谓是难看至极,她僵了半天,小声提醒傅诚深。
“诚深哥哥,那是……洛希用过的筷子。”
男人像没听见似的,指着剩下的半盘虾,用眼神示意洛希继续剥。
“啪”。
洛希放下筷子,脸色冷冷:“这是我的虾。”
想吃,让他的好妹妹剥去。
男人不为所动,只说:“一只虾,换一个包。”
洛希心想,之前马歇尔一出手就送了她二十万买包,傅诚深这一只虾一个包,听着是比马歇尔还要大方许多呢。
不过,他对她抠抠索索惯了,突然对她大方起来,反而让她警惕起来。
总觉得他这话就像是张开了一张诱捕的网,等她自投罗网了,他才能更加有理有据地奚落她。
她可不敢要他的包。
不过虾,还是要剥的。不然她和他关系又僵硬了,可不利于她找陈芸算账。
这么想着,她抽了张湿巾,仔仔细细擦了手,这才把那半盘虾拿过来剥。
“跟你开玩笑呢,我给你剥就是了,不要你的包。”
傅诚深扬了扬眉,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管心安理得等着吃虾。
全程目击这一切的苏禾脸色越发难看,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洛希:“你和诚深哥哥,认识?”
洛希低着头,只顾着专心致志剥虾,没说话。
苏禾觉得她一个大小姐,这会儿好声好气地跟洛希一个平民说话,已经是抬举她了,她不回应,就是不识抬举。
便提高了声音,带了点怒气地又问了声:“洛希,我跟你说话呢。你跟诚深哥哥到底什么关系?”
问话的声音很大,其他桌的客人听见了,也纷纷扭头看过来,见这边坐着两女一男,便都有点心领神会,暗戳戳地看热闹。
洛希把手里剥了一半的虾放下,一边去拿湿巾擦手,一边语气淡淡地去问傅诚深。
“傅先生,苏小姐问我和你什么关系呢?我该怎么回答?”
傅诚深瞥了她一眼。到底是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过一阵子了,他依着经验,判断她这会儿是生气的。
他也没太多的表情,捡起她剥了一半的虾,神态自若地剥完,递到她嘴边。
洛希摇了摇头,不肯吃。
他便旁若无人地自己吃了:“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
洛希偷偷看他一眼,见他虽然没什么表情,不过脸色倒也算不上难看,看着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便大着胆子道:“我怕我说错呢。”
他冲她讽刺一笑,笑她这装腔作势的样子。
洛希心虚,垂下眼眸不敢反驳。
只是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忐忑。虽然她自认为这段时间和傅诚深的关系有所缓和,但,要是他开口就来一句“没关系”,那她这脸就算是被苏禾踩在地上摩擦了。
这么一想,又有点后悔,不该让狗男人来回答这个问题。
倒不如她模棱两可地回苏禾一句“同住一个屋子的关系”,他也不好反驳,她还气气苏禾,出一口闷气。
身边男人这时开了口,冲苏禾道:“苏总跟我提过,你想来我身边做秘书?”
苏禾没料到他突然提起这件事。
做秘书被拒绝的事,苏誉已经委婉地转达到她家里了,她为此还偷偷哭过两次。
这会儿傅诚深旧事重提,她隐隐生出了点希望,想着该不会他改主意了?
赶紧红着脸点点头,又怯生生赔笑道:“我知道我不够优秀,不过,诚深哥哥,我可以学的。”
“不用了。”男人收回视线,冷淡道,“最近新婚,怕老婆误会。”
苏禾甜美的笑就僵在了脸上,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诚深哥哥在说什么?”
傅诚深却不再看她,在桌子下面踢了洛希一脚。
他现在离得近,这脚上的力道就好拿捏了,踢得不轻不重的,说不出的暧昧。
洛希低着头,继续假装小透明。
却被他抓住她鬼鬼祟祟地偷看自己,弯了弯嘴角,伸开胳膊往她腰上一扣,捏了捏她腰间的肉,不容抗拒地命令她:“你来说。”
并不给她置身事外的机会。
洛希心里哀叹一口气,只好硬着头皮装出气势来,扬起下巴,冲苏禾明媚笑起来。
“他的话,你没听明白吗?他怕我吃醋,不敢用你呢。”
旁边的人吃了半天瓜,这会儿真相大白,看着苏禾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苏禾哪受得了这种眼光,不由得变了脸色,气急败坏地追问洛希:“你给我说清楚?诚深哥哥为什么怕你吃醋?”
洛希本来心里还有点爽,这会儿见苏禾揣着明白硬装糊涂,又开始觉得烦。
凭什么狗男人招蜂引蝶惹下的风流账,还得她去做恶人啊?他们花前月下的时候,也没见给她什么好处?
面上就不太客气了,直白道:“有什么好说的?我跟他领证了,合法的那种。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也要事事向你汇报吗?”
她顿了下,扫了眼剩了一桌子的菜,继续道:“今晚原本是我们夫妻出来吃饭,你非要坐下来,还嫌我点的菜多。我吃你家大米了?我老公乐意花钱哄我开心,要你管?”
说完,不顾苏禾脸色难看,牵了傅诚深的手,站起来:“吃饱了。我们走吧。”
男人配合地点点头,跟着她往外。
那么高的个子,亦步亦趋跟在洛希后面,还挺有点“夫唱妇随”的意思。
苏禾的脸色难看至极,一个人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忽然“哇”一声哭起来,捂着脸边哭边往外跑。
经过洛希的时候,狠狠撞了她一下,幸亏傅诚深扶了一把,不然就摔倒了。
等出了餐厅,洛希就想松开她和傅诚深相握的手了。
刚才是为了气苏禾,这会儿苏禾都被她气跑了,她再牵着他不松手,又要被他嘲笑倒贴了。
谁知手指头刚动了动,就被他紧紧握住,还怕她会跑似的,握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他用指腹在她掌心摩挲了下,很自然地甩着两人相握的手,一路往前走。
洛希跟着他走了一段路,见他真的要进商店买包,就不敢再往前走了。
“傅先生,我真的不要包。”
她想了想,补充道,“再说种奢侈包平时保养什么的也挺费钱,我也没有用到的场合。”
傅诚深其实也没什么耐心去选女人用的包,他随意拿起几个,硬塞到洛希手里,让她全都拎着。
他退后一步,扫了一眼,觉得还行,便喊柜员付款:“包起来。”
不等洛希拒绝,转眼就把卡刷了。
洛希数了下,一共三个包,对应着她刚才给他剥的三个虾。
他倒真是言出必行。
只是这些包,她拎在手里,烫手。
两人晃晃悠悠往酒店方向走。
傅诚深见她兴致不高,只当她是惧怕苏禾报复,随口安慰她:“我在,苏禾不敢动你。”
洛希点点头,走了两步,没什么精神地解释:“刚才我是一时冲动,现在冷静下来,心里有点后悔。我不该那样怼苏禾。”
男人皱紧了眉头,声音透着不悦:“后悔什么?”
洛希飞快看他一眼,谨慎开口:“我怕苏禾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是说,怕苏禾知道傅先生和我领过证,会在外面乱说。”
她心里可是清楚得很,他根本不愿意对外承认和她结过婚。
哪怕两人很快就要离婚也不行,和她的婚姻,已经成了他完美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傅诚深听了,也没太多的反应,只是牵了她的手,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语气淡淡道:“苏禾认识的人里,除了苏誉,其他的,我都不认识的。”
顿了下,又道:“苏誉老狐狸一个,和我又是合作关系,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洛希把他的话反复琢磨了一路,直到回到酒店,两人各自回了房间,她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说,傅氏集团和dl的合作已经达成,他这个大忙人也就没必要再去逗苏禾个小女孩开心了。
也是因为苏禾对他来说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他才乐意配合她,让她出口恶气。若是换了别的女人,但凡对他的生意有点影响的,就不会由着她乱说话了。
对于承认两人婚姻的想法,他依然半点没有,只是为了气苏禾,才说了那些“怕老婆吃醋”的话。
洛希想通了这一点,难免又觉得心灰意冷起来。
傅诚深肯让她在苏禾面前闹,是因为她好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比起可有可无的苏禾,她算是占了优势。
可这点优势放在陈芸面前,只怕就不够看了。
她哀哀叹了口气,对自己能不能拿下傅诚深的心持怀疑态度。
她想,但凡她还有别的办法对付陈芸,那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打傅诚深的主意了。
他就像游戏里的大boss,太难攻略了。
不过,比起傅诚深和陈芸,对洛希来说,这会儿曙光杯决赛的事才是更重要的。
她没怎么多想,就早早洗漱睡觉了。
等到了第二天,组委会公布了今年决赛的设计主题——婚纱。
每个参赛选手都要独立设计一款婚纱,用于在后天晚上的秀场上展现。
洛希把信封合上,坐在床边呆呆想了一会儿,脸上显出些愁容来。
怎么偏偏让她赶上了这个主题?
婚纱这个主题,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市面上的婚纱造型就有成千上万种,更不论每年秀场上还要推出上百款高定婚纱了。从王室贵族到普通百姓,谁还没见过婚纱呀?贵的,便宜的,抹胸的,吊带的……应有尽有。
可以说,最不缺设计灵感的,就是婚纱了。
可就是因为大家见过的婚纱造型太多太多了,想要设计出让秀场观众眼前一亮的婚纱反而成了难事。
能进入决赛的选手都不是无能之辈,除了自身实力过硬以外,每个人身后还背靠着各大时装品牌,握着别人不知道的资源,不容小觑。
她想要杀出重围赢得比赛,就只能剑走偏锋,出奇制胜。
那她,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