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云谨慎地握着拳,如临大敌。
这’龙哥’持枪的站架很有讲究,只见他脚尖内收,手肘松沉,腰马如山般稳重,一旦用力,足为弓弦,腰为杠杆,将是爆炸般的一枪,有穿山裂石之势,此人绝非野狐禅,看起来,得过名家的指点。
“小子,你力气很大。但打架,不是光有蛮力就行的。”龙哥厉喝一声,腿脚一弹,力从地起,枪尖倏然刺出,一点寒光瞄准了李松云的额头,若挨着一下,非死即伤。
李松云大骇,迅速后撤着身形,’龙哥’的枪尖几乎擦着他表皮,可谓险险避过。
这一枪比起慕容嫣的子午六合枪,其实差得远了。但李松云一不能用剑法破招,二不能汇聚护体炁盾,三不能用神行术遁走避开,只得凭一身猛劲迅速后退。
’龙哥’见一击不中,哪里肯放过,他后手用力一伸,摆动枪梢,以前手为轴,枪尖猛地上扬,一记’龙摆尾’自下而上,戳向李松云的脖颈。
李松云修道炼气,身体经过了伐毛洗髓的阶段,比之’龙哥’,敏捷了十倍不止,但’龙哥’胜在有高明的武技傍身,其发力用劲的技巧能弥补他速度上的不足。
就好比两人赛跑,迟缓者利用下坡路助跑的冲劲,又找到了捷径,也能赶在另一人的前头。
此时李松云就有些捉襟见肘,他能快速后退,将’龙哥’直刺而来的一枪化解,但这一记’龙摆尾’突然改了方向,他一旦随之调整躲避的方向,速度就慢了,’龙哥’若再变招,李松云将陷入被动。
世人所谓’一力降十会’,多形容的是街头斗殴,相扑肉搏。在操持利刃,生死拼斗的战场上,会用巧劲,才是致胜的关键。
李松云身经百战,一眼看出要害,他不敢继续后退,而是猛地一仰,后背贴地,接着他腰一振,双腿朝后一摆,一记后滚翻将身子摆正,半趴在地上,面对着’龙哥’。虽有些狼狈,但还是成功化解了僵局。
’龙哥’见两击不中,有些焦躁,又将枪头自上而下,以一式’龙搅海’的技法,雨点般朝趴在地上的李松云扫了过来。李松云则如懒驴打滚,左翻右跳,将杀招一一躲开。
“若水大哥,小心!”一旁观战的赵芷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见李松云倒地,以为他要落败,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李松云眉头一皱,他不能用剑术,凭着过人的身体素质,只能以这种无赖打法,堪堪自保,然后等’龙哥’筋疲力竭后,再绝地反击。
但听到赵芷情的声音后,李松云有些急了,时间若拖得久了,其他四个歹徒乘机侵犯她,那他这回可就白费功夫了。
“不行,得速战速决。”李松云又朝前翻滚了一段,手往地下一探,摸到了一根长树枝,他心中一动,突然将树枝一折,振落树叶,扯掉分叉,手里多了一根略有些弯曲的长棍。
’龙哥’并没有在意,见李松云半蹲着站起,又是一记’长蛇出洞’横冲而来,李松云冷笑一声,双手将长棍提起,竟也做持枪状,接着,他双肘往肋下一夹,长棍顺势摆动,“嗡”地震荡起来,棍头磕在’龙哥’刺来的枪尖上。
“砰!”龙哥只感觉一股巨力震荡,他双臂发麻,手里的枪被震落。
接着,李松云上步,举棍,后手一推,棍如离弦之箭,动作一气呵成。’龙哥’反应不及,喉咙被瞬间戳破,一命呜呼。
“大哥!”剩下的三个匪徒齐声尖叫,他们五个所谓’巴山五豪’全靠这大哥’龙哥’撑场面,其余四人则武艺稀松,放在绿林圈子里,不过是三流混混而已。
“谁还想领教。”李松云战胜强敌,一时技痒,向其余三人发出了挑战。
原来他在捡到树枝的刹那,想起昔日自己刚出山的时候,在终南山子午谷遭遇了慕容嫣的伏击。慕容嫣身怀楼观派上乘武技’子午六合枪’,李松云受限于当时的地形,修为也低,被慕容嫣打败生擒。
因为吃了亏,慕容嫣出手的动作他印象深刻,后又观摩过慕容嫣练功,便牢牢记住了这几枪的招法,只是不曾用过。
直至捡到木棍,他想起:老道只不准他用法术,剑术。没说不能用枪术啊。不如就此试试这几招的威力。果然,枪出如龙,见血封喉!
“你你你!”四人悲愤地看着李松云,却无一人敢上来报仇。
“阁下闯了大祸了。”那略有些文气的国字脸匪徒’鹰哥’拱了拱手,说道:“大哥算是半个绿林盟的人,他是’陆地黑龙’福永奎的义子,你杀了他,相当于得罪了整个绿林盟。你若放过我们,我等就此跑路,不会将此事泄露,您看如何?”
“’陆地黑龙’是谁?很厉害?”李松云有些迷惑,本以为只是五个流氓,只是想不到有些来头。
可赵芷情却突然一惊,她脸色苍白,比刚刚’猪哥’欲行不轨时,还要害怕。
“李大哥。”她忍着恐惧,悄悄走到李松云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说道:“福永奎是福岩山的寨主,也是茶马道上的马帮帮主,绿林盟的南疆舵主。我们这回惹大祸了。”
“哦?”李松云不禁有些烦躁,他摆了摆手,示意’鹰哥’等人可以滚了,他们如果分开跑,李松云也没法将他们都杀了灭口。
’鹰哥’三人如蒙大赦,各自擦了一把汗,也顾不上替’龙哥’收尸,慌不择路地跑了。’猪哥’依旧倒在地上,半死不活。
李松云陷入了沉思,他以前和慕容嫣结识,也从她那里知道一些绿林盟的情况。这福永奎号称“茶马一枭,陆地黑龙”,不仅是山寨头领,还统御着茶马商道上的马帮。此人精明强干,心狠手辣,深得’闯王’慕容玄的器重,算是绿林盟在南疆的分舵主。
“你家不是定时纳贡,受绿林盟庇护么?怎么他们寨主的狗屁义子还来打你的主意?”李松云有些愤愤不平地问道。
赵芷情迷茫地摇了摇头,旋即又想到了什么,银牙紧咬,哼道:“这贼人明明是福永奎的义子,却不加入绿林盟,不就是既想吃我家的贿赂,还能私下寻名目来勒索我爹。卑鄙至极!”
这时,她注意到赵福拉着小怜的手,鬼鬼祟祟的,似乎打算要跑路,不禁心头火起,看向李松云,央求道:“李大哥,不能放过这对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