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脚步声再次响起,我身后忽然靠了个空,大美的视线跟着往上抬了抬。
我双手杵在地上稳住身子,可这冰凉、滑腻的触感,让我不寒而栗。
这时,我头顶上方的房梁忽然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响动!
听上去就像是什么东西在用牙齿啃木头似的。
我慢慢站起来,咽了口吐沫,心跳的很快,连呼吸都乱了。
屋外的雨声越大,屋里的怪声就越响,像是在相互较劲一样。
大美摇了摇头,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我头顶。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让我别动。
她的表情也开始逐渐由惊慌变成了惊恐。
我不知道她到底看见的是什么东西,但我确信她看见的一定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
这时候,我终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不小心走进了阴阳路里。
但有大美在身边,这个情况应该不可能发生才对。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十分苍老诡异的声音。
大美的视线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但这一次她眼里的恐惧似乎消退了不少。
“古城黄白路,恨血映乾坤……”
虽然没有看见她的样子,但我确信自己肯定在哪听过。
稍加思索,我总算想起来了,是那个租阴婆的声音!
我就知道这个老太婆不简单,可以说,她是我来到了武卫城之后,唯一猜不透身份的人。
当初我也想过,她会不会就是棺材铺的主人?
而且她为什么会把棺材铺租给我?
关于她的事儿,或许不起眼,但确是我唯一没办法想明白的。
而且城里现在发生的事情,让我不得不去联想,棺材铺虽然位置偏僻,但也属于城里的一部分。
可为什么没有碰见这些事儿?
“吱吱吱……”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怪叫,像是某种动物,而且听上去,它似乎在嘲笑我?!
确实,我现在的模样很狼狈,但也轮不到一个畜生来嘲笑我!
我正准备站起来,大美忽然朝我冲了过来,我看她的样子像是要伸手拉我。
但她的身影开始逐渐被拉长,最后像是被吸走了似的,凭空消失在了我面前。
看见这一幕,我总算确定自己是陷入了某种幻境中。
“后生,可看明白了?”
租阴婆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身,只见她还是那副诡异的嘴脸。
而且似乎和我印象中有些不太一样的是,她嘴巴似乎往外凸出来一些。
“六合破法,阴地凭赁,短租一年,半分利,寿来偿,还记不记得?”
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担心万一这和阴阳路一样就糟了。
所以我只是点了点头,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笑着对我说:
“别害怕,我不过是来收租子的,你自己不妨算算看。”
一个月?
不对啊,除去头几天,现在离一个月应该还差些日子。
可时间并不重要,反正这租再晚都得交,如果是要钱那还好说,可她说的是‘寿来偿’!
“半分利就是半年,所以……我要你半年阳寿,听清楚了?”
这种鬼话,我还真就不信她真有本事拿走我半年的阳寿。
生死有命,说拿走就拿走,那岂不是大罗神仙?
就在她和我要租子的功夫,房间里忽然再次响起了那阵急促的‘脚步声’!
但我没想到,租阴婆此时眉头一皱,法令纹深陷,只能用面目狰狞来形容。
她这模样,不像是人,反而更像是野兽!
“反了天了?!”
租阴婆尖声呵斥,脚步声戛然而止,惊讶之余,我开始怀疑自己看见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要说不是,可大美、石头、茅道,包括城里死去的百姓们,他们给我的感觉都是真实的。
唯一让我有所怀疑的,原本只有缝好的尸体不翼而飞这一件事儿。
但现在又多了一件,就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租阴婆!
屋里瞬间安静了不少,租阴婆重新摆出那副诡异的笑容对我说:
“利息,我老婆子已经收到了,你随时都可以走,下个月咱们再见。”
她话音刚落,我忽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剧烈的晕眩感让我忍不住想要吐。
我闭上眼睛,拼命压制住这种感觉。
忽然间,耳边传来了一些我十分熟悉的声音:
“酒哥!快醒醒!”
“你这么喊没用,还是得用我的办法,直接抽大嘴巴!”
这种馊主意,除了她王大美,还有谁能想得出来?
一想到她那双大手把我头都给扇飞了画面,我立刻就坐了起来!
我看了看周围,自己怎么会在棺材铺里?
“看!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管用?”
“是是是,管用,先不说这个,城里的尸体怎么样了?”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在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我咽了口吐沫,被他们这么盯着,心里总觉得有些发毛。
“你们看着我干嘛?”
石头最先回过神,然后小心翼翼地对我说:
“酒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那一幕幕实在太过真实,要真是一场噩梦就好了。
不过我总觉得哪有些不太对劲,我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
“嘶~!”
我转而看着大美,她眼神闪躲,我一猜就是她扇的!
别人谁没事儿抽我大嘴巴?!
只不过奇怪的是,这一嘴巴虽然抽的狠,但似乎不是刚抽的。
突然!
我心里咯噔一下,慌忙下床,鞋都顾不上穿,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门口。
结果打开门一看!
我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屋外……阳光明媚。
正好看见一个老人家,他拉着板儿车往城区的方向走。
我连忙上前,原本想要阻止他,毕竟城里…城里…
不,难道这真的是一场梦?
“老人家,不好意思,我想问问,您这是要去哪啊?”
“今天初一,当然是赶集啊。”
初一?!
我急忙转身,直到这时候,我才看见屋子里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他虽然没有正眼看我,但他那一身洁白的长衫和手里精巧的扇子,我绝不可能认错。
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