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爷话音刚落,卷帘门就被人给掀开了。
来的人,正是之前应了花爷吩咐去做事儿的两个男人。
就在光线照进书铺的一瞬间,我看见棺材铺老板的尸体躺在地上。
他的手还死死的抓在我胳膊上,但整条小臂已经被砍断了!
随后当我把目光游移到花爷身上时,只见他背着手,手上还提着棺材铺老板的脑袋!
我顾不得自己胳膊上的这只脏手,连忙伸手按住了海棠的脑袋,决不能让她看见这么血腥的场面。
方才拉上卷帘门的时间,撑死了也就一分钟。
可花爷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个人分了尸,太过恐怖,我根本不敢去细想。
不仅是我,就连那两个男人看到这场面之后,脸上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花爷将棺材铺老板的头颅随手一抛,拿出一块儿手帕,一边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边问那两个男人:
“你们啊……不如动作再慢点儿,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折腾几年?”
他们俩同时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要是换了我,在看见了这番场景之后,又挨了这顿教训,那心里早该骂娘了。
不过他们俩应该不敢,毕竟花爷对我而言,只是前辈,但对他们来说,确是首领。
这时候,其中一个男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纸袋子,双手将它递到了花爷面前。
可花爷却摆了摆手,示意他把东西交给我。
我伸手接过纸袋,给我的第一感觉,是轻,我甚至都怀疑袋子里有没有装着东西。
于是我轻轻晃了晃袋子,纸袋里随即就传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娃娃,你打开袋子,看看这东西有没有用。”
我照着花爷说的,刚把袋子打开,一股刺鼻地异响就蹿进了我的鼻腔里!
虽然是香味儿,但这味道闻着,着实有些上头,我不禁把头往后一仰,还不小心撞到了风水先生的脑袋。
可正因为这一撞,我才忽然想起来《缝字诀》里提到过的一类东西……尸香!
狗有狗宝、牛有牛黄、猪有猪砂,这类东西要长在人身上,就叫‘结石’。
可如果是从百年,甚至千年干尸体内找到的结石,就叫“尸香”!
尸香也叫尸丹,和小拇指指甲盖差不多大小,如果取了放进刚死的人嘴里,可以保持尸身数十年不腐。
这东西会产生一种奇异的香味,据说这种香味,不仅可以招魂,还能够拘魂!
但尸香非常稀少,先不说百年、千年干尸不容易找,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有尸香。
况且,尸香不像牛黄、猪砂一样可以入药,也就只有在阴行行当里,才会有人为了它抢破头!
“花爷,这些尸香您是打算……”
我很清楚这些尸香的价值,所以不管用途是什么,我都得先问过花爷才行。
毕竟是他吩咐手底下的人找来的,我要直接收下的话,不合适。
花爷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指着袋子对我说:
“这里面的尸香,你就琢磨着用吧,他的棺材尺寸你也记下了,晚上你背着他到西街棺材铺,挑口合适的棺材,明早我会派人来找你。”
说完这话,花爷就要准备带着那两个男人离开这儿。
临走前,花爷还指了指地上棺材铺老板的尸体,语气十分平淡地嘱咐我,这尸体不用我管,过两天自然会有人来收。
他只让我走的时候记得把卷帘门关上就行。
还没等我开口细问,他们三个就快步离开了书铺。
花爷走了之后,海棠忽然对我说:
“哥,我憋的难受……”
我皱着眉头,咂了咂嘴,伸手把卷帘门拉了下来,然后才松开了海棠。
“哥,好臭!”
我拉着海棠的手,轻声对她说:
“海棠听话,先忍忍,咱们得熬到晚上街上都没人了才能出去。”
“可是哥……我怕黑……”
“那要不这样好了,哥给你讲个‘山神指路’的故事吧?”
“我要听!我要听!”
……
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这样累过。
幸亏没有背尸回乡,这才过了六七个钟头,我已经是满头大汗。
加上海棠一直缠着我,要我给他讲故事,我是连编带哄,愣是把故事从月德山讲到了武卫古墓。
我讲的口干舌燥,嗓子眼火辣辣地疼,不过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于是我让海棠拽着我的衣服,准备离开书铺。
可我才刚掀起卷帘门的一条缝,就看见门外有两只脚!
没穿袜子、起了绒的破布鞋、惨白的脚腕上还有一条清晰的血痕……
真他娘的晦气!
我重新关上卷帘门,可这时候,我却听见海棠幽幽地问我:
“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不开门啊?”
“海棠?你别吓唬哥,你好好说话。”
“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不开门啊?”
我此刻头皮发麻,后背本来就凉,这下子更凉了!
这才真叫活见鬼,可我想不通,我入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是撞邪了?
而且我敢拍着胸脯保证,我什么忌讳都没犯,它总不能是来听我讲故事的吧?
突然!
我脚边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响,“咯吱咯吱”地,像指甲划在木板上的声音。
书铺里也没个亮儿,我这下连路都找不着在那儿。
而且最要命的,是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摸我的脚!
这时候,我的衣角忽然被人拽了拽,虽然我的理智告诉我,这绝对不是海棠,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海棠?”
“哥……你怎么了……”
这句话开始不停地在我耳边重复。
我每往后退一点儿,脚边的那种触碰感就跟着近一步。
海棠的声音也由嫩变老,音调由扬转平,到最后不仅没了抑扬顿挫,更直接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要一开始就是这声音,而且喊的不是“哥”,而是“老子、老子”。
那我一准儿能听出来,这是棺材铺老板索命来了!
与此同时,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触碰感,再次传来。
只不过这一回它碰到了我的胸口,而且它又喊了我一声:“哥……”
我心里顿时一慌,连连后退,并且破口大骂:
“放你祖宗的臭屁!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管我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