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红光渐起,我的眼睛像是进了沙子似的,又痒又疼!
吴大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往后拽了拽。
我刚想用手揉揉眼睛,吴大哥却按住了我。
“别动,那不是贵人,时间不多了。“
我点点头,吴大哥说的没错。
虽然我不知道他看见的是什么,但棺材下面藏着的,肯定是个凶煞!
之前我还奇怪,屋里的红光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闹了半天,竟然有东西就藏在这儿。
在阴行里,无论是“棺上棺”还是“棺下鬼”,都是大凶的煞局。
可我心里的疑惑同样也很明显。
这里不是坟坡,也不是殡仪馆。
那为什么会出现“棺下鬼”?
本来我以为,这家人应该只是犯了喜丧的忌讳。
但现在看来,恐怕还有别的蹊跷!
“咚!”
撞击声再次响起,这回由于我离棺材离得很近。
我清楚地看见棺材晃了晃!
“咚!”
又是一声撞击声响起,我身边的女人颤了颤。
还好他们这些人看不到棺材下面的凶煞。
否则这阴我也别想送了,静等着镇阴就完事儿了。
与此同时,吴大哥手中的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他慢慢退回到灵堂门口。
我们俩需要各司其职,毕竟术业有专攻,他虽然走的也是夜路,但我才是正儿八经的阴行师傅!
“别怕,您快去找些能照亮的东西来。”
女人应了一声,撒开我的手就不知往哪儿跑了。
铃声、撞击声环绕在我耳边。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没有理由棺材下面的凶煞。
棺材每晃动一下,我就用力扶住棺材,保证棺材不会被这个凶煞给撞倒。
地上躺着人也不出我所料,就是那位“人才”!
万幸的是没有出人命,他只是昏了过去。
至于其他几个丧家的男人,我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估计应该是被吓得躲起来了吧。
总之,现在灵堂里,还有意识的活人,应该就只剩我一个了。
我绕到棺材头,将蜡烛定在上面。
由于贵人这时候仍是处于坐姿,我必须得让它先躺下来才行。
阴行的精髓,其实就在于“聊天”。
我看着烛火慢慢变成了诡异地幽蓝色,心弦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贵人莫急、贵人莫怨,我叫陈酒,是来帮您引路的,您儿孙满堂,很有福气啊。”
尸体微微颤了颤。
还别说,久不见这种场面,我心里还真有点儿发怵。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将吴大哥地铃声完全盖住了。
贵人身上的殓服,忽然间鼓了起来。
里面可不是水,而是气……怨气!
难得能有个正儿八经聊天的人,我估计贵人也是有一肚子苦水想和我倒。
于是我狠狠地用脚踹了踹棺材。
这样做的目的,和“吓尸”一样,但我吓的不是贵人,而是下面的那个凶煞!
它要是不消停,我没法和贵人好好聊天。
“老人家,您要有话,可以跟我说,如果还有什么心愿,您躺下,咱慢慢聊。”
我说的都是客套话,当然不可能慢慢聊。
今天是老人家的回魂夜,太阳一出,如果还没送走,那必然化煞。
我得先让他安心离开,事儿,归根结底还是由活人来办。
不一会儿,膨胀起来的殓服就慢慢缩了下去。
老人家还是讲理的,它的尸身也跟着缓缓往后仰,最终平躺回了棺材里。
“咚!”
老人家的尸体忽然间又一次弹了起来!
狗东西!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他娘的要是敢再给我瞎搅合,我说什么今天也要让你求死不能!
这个凶煞实在是有点儿贱。
它就像是在搞恶作剧似的,每次都赶在节骨眼儿上撞棺材。
而且我踹棺材似乎也对他没用……
对了,恶作剧……
这东西怎么有点儿像“宅鬼”呢?
生前流离失所,死了之后没有亲人来祭奠。
久而久之就会化作宅鬼。
宅鬼是家宅煞的罪魁祸首,什么鬼剃头、鬼压床、鬼摔碗,八成都跟宅鬼有关。
虽然宅鬼不会害人,但他会惹麻烦。
就像现在这样,它明显是想赶走这家人,好能独自占有这幢房子。
结果,丧家却把死者的灵堂也安置在了家里。
加上本来死者就有心愿未了,这一唱一和,怎么能不出事儿?
有了这个猜测之后,我试着换种方式和贵人交流了起来:
“老人家,您时间不多了,要不这样,您要有什么心愿未了,可以告诉我,我替您办。”
屋里的温度比刚才又降下来几分。
接着幽蓝的烛光,贵人的眼珠忽然间转了一下。
它盯着我,嘴巴微微开合,似乎像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壮着胆子,将耳朵凑到了贵人的嘴边。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瞬间让我的耳根子都凉透了。
“叫爹…叫爹…”
我短叹一声,心里满是疑惑。
这贵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我管他叫爹?
但转念一想,这是逝者的心愿。
我瞬间想到了那个女人!
她的年纪如果说是这个老头的姑娘,那准没错!
贵人不是想让我管他叫爹,而是想要在临走前,听自己的女儿叫一声“爹”!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那您稍安勿躁,也别害怕,您家里的其他祸事,我也会帮您办好的,就好比您床下的那位!”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几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因为那家伙又撞了一下棺材。
不过好在这时候贵人也重新躺了回去。
无论下面的东西怎么撞棺材,只要有扶着,这棺材就不会倒。
眼看贵人已经躺好,不一会儿,那个去找照明的女人也回来了。
就在她回来的同时,烛光变成了绿色。
她先吓了一跳,随后我冲她压了压手,表示不必害怕。
可她找来的是一把虎头手电筒,这玩意儿,真没什么用。
不过趁她离开这会儿,我已经弄清楚了贵人的心愿。
于是我对她小声说:
“大姐,您的家事我不管,但老爷子的心愿,我已经全明白了。”
她没有说话,这女人有点儿蔫儿,遇事儿就只知道哭。
我见她又在抽泣,于是连忙补充了一句:
“您应该是老爷子在外面的女儿吧?”
她一听,忽然就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现在好了,只要能得到她的肯定,那送阴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您听我说,老爷子高寿,福泽深厚,这是喜丧。您可千万不能再哭了,否则老爷子心里有牵挂,走不掉,也就没法投胎了。”
“那…那咋办?”
“老爷子对我说,他最后的心愿,就是想让大姐您管他叫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