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破房子之后,我没有想村里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反正王叔也在,一般送阴的事儿,他应该也能应付。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阴阳路里见到的邪祟,那绝不是幻觉。
可惜师傅和奶奶留给我的《验尸报告》和《缝字诀》没在,否则我还可以查查看有没有相关的线索。
现在最麻烦的是,如果村里人回心转意,请我帮忙的话,我还真拿不出一个能够有效解决问题的法子。
我现在需要抓紧时间自己思考,“阴盛阳衰”这个局到底该怎么破。
首先得明确一件事儿,这个局的影响范围到底有多大?
村里当年发生的怪事,八成和“阴盛阳衰”这个局有关。
动物会死,就说明这村里藏着的凶煞会吸食生机,田里中不活粮食也是同理,可为什么偏偏能种棉花?
天底下那么多作物,毛家店的村民们又是怎么知道可以种棉花的?
一样一样的去试种,春花秋实,少说也得花个六七年的时间。
那这段日子,村里的人又靠什么过活?
问题既然已经产生了,那接下来就是看他们愿不愿意给我一个答案。
如果他们最终决定请我帮忙,那这将会是我第一个要弄清楚的问题!
另外,刘哥和艾珍妮身上出现的瘀青,应该是种征兆。
我暂时能够联想到的,只有表面上的五脏和骨骼,如果是凶煞作祟,那这说不定就和“还阳”之类的邪术有关。
第二件需要问清楚的,就是村子里有没有来过什么道士,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禁忌的地方。
要是毛家店也出过一个和田向南他前妻那样的人,那这事儿反倒还好办了,至少我有这方面的经验。
不过最让我想不通的,还是迷雾里黑影对我说的“少主”和“阴契”。
先不管少主是不是在叫我,阴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相信村里的人还真就未必知道,所以这对我而言,是最难弄明白的一件事儿。
并且,毛家店这地方让我最诧异的,是明明有凶煞,但我却什么都看不见。
大婶子化煞是我唯一见到的邪祟,可它并没有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我敢说,在我被凶煞逼退的时候,李大叔他们也许已经把大婶子给埋了。
否则他们这一晚上在乱葬岗,总不能是在那儿干站着吹风吧?
我有种预感,毛家店的事儿绝对不简单,一旦我解决了这件事儿,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毕竟村里有许多人,他们都有一个隐藏的身份!
这会儿天刚亮,但我却没有丝毫的困意,于是就一边打扫打扫卫生,一边思考这些问题。
然而事情来的,远比我预想中的要快许多。
才过了两个钟头,我正在屋外洒水压灰,远远地就看见一堆人朝这边儿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李大叔和王叔,他们身后还跟着许多毛家店的村民,但我却没有看见艾珍妮的身影。
三哥现在肯定就在村里,所以对艾珍妮的去向,我也并不好奇。
这个女人,三番五次地瞒我,有她在身边,我只会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坑里。
不一会儿,他们就齐齐站在了篱笆外面儿,李大叔拉开篱笆门,率先走进了院子。
他眉头紧锁,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对我说:
“娃娃,你真不是阴楼的人?”
“不是。”
“那你是怎么认识那个男人的?”
我想,李大叔说的应该是三哥,不过我觉得事到如今,这事儿我真没必要和他说。
于是我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回屋里。
“慢着!”
“怎么?李大叔,要没别的事儿,我想休息一会儿,放心,我明早就走,绝不耽搁。”
我侧过身子看着李大叔,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松动。
恐怕是艾珍妮跟他说了些什么,但这不重要,我只做我分内的事儿。
一码归一码,帮他们镇阴,也是出于感恩,和我心里痛不痛快没关系。
李大叔松开眉头,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然后从兜里递了样东西给我。
我看了看,别说,这东西我还真见过,是一张发黄的旧纸!
董婶儿啊董婶儿,你可真不简单呐……我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她居然和索命门有关系!
“娃娃,这纸你见过对吧?”
“见过,在青花巷,董婶儿给我一张一模一样的,让我交给一个老头儿。”
我话音刚落,李大叔的脸“唰!”地一下,突然就变白了。
他用难以置信的口气问我:
“不可能,你确定是老头儿?他还没死?!”
“抱歉,我并不清楚你说的老头儿和我见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随后,我简单和他描述了一下那个老头的样子。
但或许我描述的不够准确,总之,李大叔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了起来。
那个老头,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一般人,而且既然董婶儿和索命门有关系,那么老头儿的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
李大叔沉思良久之后,转身叫上了刘哥和小李叔,然后约我进屋里聊。
我摇了摇头说:
“有话就在这儿说吧。”
小李叔的脾气有些急躁,一听我这么说,立刻就炸了毛,指着我刚准备开口教训我两句,却被李大叔给拦住了。
“娃娃,有些话,私下说会好一些。”
“不,就在这儿说,由于你们先前对我的怀疑,让我现在不敢跟你们单独相处,原因你们应该清楚,我怕被灭口。”
李大叔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娃娃,俺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心眼儿还挺多。”
说完,李大叔就把在篱笆外的村民都叫进了院子里。
看见他这么做,我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其实刚才他要是真的想灭了我的口,根本就不用挑地方。
因为我算是看出来了,现在的毛家店,他说了算。
等人都聚齐了之后,我看到院子外面出现了两个人影,是三哥和艾珍妮。
但他们并没有进来,三哥脸色苍白,应该是身上的伤还没好。
艾珍妮扶着他就站在外面,李大叔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脸上不见息怒,转而对我沉声说:
“娃娃,你昨晚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无可奉告。”
“好,那俺们村儿里发生的事儿,你是不是已经有头绪了?”
“还是无可奉告。”
这时,一旁的小李叔又急了,直接开口骂了我一句:
“小崽子!你别不识好歹!我们……”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深吸了一口气,壮起胆子对在场的所有人说:
“我陈酒不是谁都想来捏一把的软柿子,我现在只要一个东西!”
李大叔重新皱起眉头,神色犹疑地问我:
“你想要什么?难不成是钱?”
“呵……这是瞧不起谁呢?我要的,是你们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