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公、城隍爷、寿星翁。
按说这些都是福神。
可我有月德山的教训,邪祟凶起来,连山神道场都敢占,何况是土地庙?
土地公本就是保佑一方太平的神明。
要是遭了凶,那方圆百里必然闹煞。
这座山离寿河左右不过几十里路,看看寿河,那闹煞都闹出规矩来了。
土地公保佑什么了?保佑人死化煞?
想想都离谱,所以,这座庙里供的,根本就不是土地!
张冠李戴、鸠占鹊巢,八成又是一个和虚犬差不多的邪祟。
偷偷占了神明金身,偷食人间香火不说,还到处害人。
而且我敢说,这事儿,阴楼要负七成责任!
我有野仲、游光在手,真要冒出个邪祟,我也不怵。
可难为了高小姐,她好不容才有点儿“人”模样,别待会儿魂又给吓没了。
刚才是机缘巧合,要让我再救她一次,就算我肯,野仲、游光也不肯。
说到底就三个字:“凭什么?”
这时,小高姐忽然紧紧地揪住了我的衣袖,一惊一乍地喊了声:
“蝴蝶!”
蝴蝶我是没看见,但确实被她给吓了一跳。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蝴蝶”。
“高小姐,别自己吓唬自己,这大晚上……我去!蝴蝶!!!”
看见了,就是一道黑影,“嗖”地一下就晃过去了。
要不是它正好飞过月光,被玉盘衬了个通透,我眼睛还真就不如高小姐尖。
虽然只是一瞬间,我也没看清楚它的模样。
但我相信,我和高小姐心里此刻都很清楚那是什么!
就是她脖子上那个刺青,鬼绣阴!
“高小姐,你老实告诉我,那个蝴蝶刺青是怎么来的?”
“从…从小就有……小时候是颗痣……”
不等她把话说话,我就立刻打断了她:
“痣?不是刺青?!”
高小姐摇了摇头,完了,彻底露怯了。
我下意识的以为,那就是鬼绣阴,结果,竟然是痣!
仔细想想,它也确实符合一种蛊煞的性状。
《人皮日记》里专门提到过这种煞。
阴行师傅管这东西叫“痦煞”又叫“痦毒”。
是一种会根据宿主的身体状况而产生变化
的凶煞!
没人知道这种煞是怎么染上的,都以为是病。
可吃药和打针都不好使,老百姓就把希望寄托在了玄黄之术上。
但那是古代,现在医疗水平这么高,小儿麻痹都能提前预防了,何况是“痦煞”?
这种凶煞,必须得在没成煞之前就尽快除掉。
一旦化煞,宿主的成活率,几乎为零!
高小姐的痦煞,显然已经发展到了“化茧成蝶”的地步。
是我大意了,这事儿没准还和孟伦有关。
要不是那团黄光,我估计高小姐在地道里就已经死了。
“陈酒…陈酒?你怎么不说话了?”
“高小姐,向死而生,我以为说的是我,结果是你,你命是真大啊……”
现在出现的“痦煞”成了我在祭魂前必须先除掉的凶煞!
这东西现在出现在土地庙里,相当棘手!
要是不除掉它,等它积攒够一定的煞气,肯定还会反扑回来,吸干高小姐身上的生气!
“陈酒,你有除掉它的办法的,对么?”
“呵呵,真没有……”
办法倒不是真的没有,但现在我们俩身无长物,根本没有法器可以用。
《人皮日记》里的除煞方法,显然不适用。
我现在只能看看土地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利用上。
传统阴行手艺,未必就得靠符术和法术。
按照这个思路,我让高小姐留意蝴蝶的动静,而我则在大殿里寻找法器。
灯火惶惶,一阵阵山风钻进来,打得灯影乱颤。
土地公的金身被映出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但色泽并不鲜亮。
感觉更像是用黄泥烧出来的,而不是用金箔镀的一样。
我翻过木栅栏,来到金身下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罪过罪过”。
掀开供桌的桌布,下面有个功德箱,里面的钱是真不少。
这玩意儿不能碰,不管是不是邪祟鸠占鹊巢,老百姓的功德是绝对不能据为己有的。
我抬头看着金身叹了口气,这地方就这么大,供桌下面没有,那就真没有可以用的东西了。
总不能拿个蒲团去轰它吧?
我翻出栅栏,正打算叫上高小姐先去别处找找看的时候,眼睛忽然被灯火晃了一下。
灯火……唉
都说飞蛾扑火,这蝴蝶和飞蛾长得也差不多,它会不会也扑火?
我将油灯一盏一盏的端到地上,越想越觉得靠谱。
随后,我拉了个蒲团过来,用油灯将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准备好这一切之后,我又挑了一盏烧得比较旺的油灯,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了灯油里。
“高小姐,来,你迈进去,坐在蒲团上。”
高小姐转过身,急匆匆地刚迈出腿准备跨进去,我眼疾手快,一把就从她衣服上扯了块儿布下来。
“啊!!陈酒!你干什么?!”
“你这什么料子的衣服,怎么这么不经撕?”
我没有理会高小姐埋怨的眼神,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残破的衣服。
趁着手上的伤口还没愈合,我在衣服上快速画了几个符文。
可当我把衣服递还给高小姐的时候,她却死活都不肯接。
“你干嘛?快,把衣服围在脖子上!捂严实了,别露出肉来!”
“陈酒…你…你先把你外套脱下来给我。”
“为…为什么?”
“你没瞧见我光着么?!”
我愣了一秒,然后摸了摸衣服口袋,眉头微微皱起。
也是真服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要脸还是要命?!
她待会儿坐在灯火圈里,那倒是热乎得很。
可我就这一件衣服,大晚上的,脱了还不得冻死?
而且我衣服口袋里揣着帝凰珠和孟伦留给我的纸条。
帝凰珠她见过,但孟伦留给我的纸条不能让她看见!
我直勾勾地盯着她,又抬了抬手里的破衣服,可高小姐死活就是不肯把手从胸前撒开。琇書蛧
突然!
“扑!扑!扑!”
一听见这声音,我连忙回头,只见那只“蝴蝶”比刚才在地道里的时候,明显大了一圈!
此刻它正扑棱着翅膀,悬停在大殿门口。
在烛光的映照下,它的影子投到了墙上,就像一只巨大的手掌!
我捂着衣服口袋,慢慢退进了灯火圈里。
就在我正准备拉开衣兜拉链的时候,高小姐忽然伸出手,在我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急声催促道:
“你倒是快点儿脱啊!”
“嘶!!!脱啥脱?你这不是穿着件内衣么?!还是碎花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