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臭名远扬”?
虽然没多少人知道我姓甚名谁,但可着方圆百十里找,就我和师傅俩睁眼儿瞎。
带着高小姐从乌牛庄回到武卫城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可我连棺材铺的门都不敢出。
因为城里城外这些日子都在传,有个背着女鬼的睁眼儿瞎四处作祟,已经害了乌牛庄上百口子人了!
高小姐自然是受了些牵连,不过好在她换身衣裳也就没人认得出她,这些天买个菜什么的也都是她去。
我就整天在棺材铺里看奶奶留给我的《缝字决》。
要说也多亏这本书没一直在我手里拿着,否则要没些个见识,又没人手把手教的话,还真看不懂。
今天高小姐早早的就出门了,这几天我们俩的话并不多,更像是各过各的。
她需要个安身的地方,我要口热乎的饭菜,各取所需。
除了日常的琐碎之外,她什么都没说,我也就什么都没问。
“轰隆…轰隆…”
我皱起眉头,放下手里的书,小声骂了一句:
“谁造孽、乱发誓、不洗澡就洞房,你照死了劈不就行了?闷雷吓唬谁呢?”
“咵镲!!!”
这一声惊雷让我猝不及防,心震颤了不说,腿都软了。
“焯!就吓我够能耐!”
最近我对老天爷的怨气极重,特别是在仔细琢磨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之后,我心理很是不平衡。
回到城里,师傅和白先生下落不明,石头和大美在医院昏睡不醒,连包子铺的老板都换了个人。
整个武卫地界,我熟悉的人,基本上都不在身边儿了。
雨打破瓦,噼里啪啦,幸好是棺材铺,最忌漏水,只要天没被捅个窟窿,屋子里怎么都比外面暖和。
“咚咚咚。”
“来了!”
肯定是高小姐,这么大的雨,肯定成落汤鸡了,我赶紧跑去开门。
一开门,高小姐披头撒发站在门口,果然被淋得够呛,我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把她扶进了屋里。
回了回暖儿,我让她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可她扭扭捏捏的,死活不脱。
我劝了两句就没耐心了,于是语气有些不耐烦地对她说:
“你看你非要跟着我,不是哭着喊着要当我媳妇儿么?怎么这会儿矜持起来了?”
“你……”
“得,你也别犟,我也不是个郎中,感冒发烧我没辙,送阴我倒是在行。”
说完我多少有些后悔,一是骂自己嘴损,二是骂自己乱发脾气。
我也真不明白她究竟是看上我哪一点了,这么些天,她竟然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不说。
我给她点了个炉子,心想让她慢慢琢磨,等我正准备回到桌边儿继续看书的时候,她总算想通,站起来就开始脱衣服!
而且…一边脱,还一边朝我走了过来。
我看着湿答答的衣服被她一件、一件的褪在地上,原本可以转过身眼不见为净,可我骨子里就不是圣人。
甭管视线怎么游移,总能出现她白皙的肌肤,晶莹剔透的水珠赖在皮肤上,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我告诉自己,陈酒,你是个男人,衣服也是你让人家脱的,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能咋?!
可事实上,我头低的都快成鸵鸟了……
人家没打算就此作罢,她像被雨水打湿的菖蒲,香气逼人,光着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光听声音都让人心疼。
我本来打算用手捂住脸,只可惜色胆包天,还是搭在了膝盖上,期待着她走进我的视线。
纤细的双脚微微一踮,足弓好似月牙儿,看不见一丁点儿褶皱,高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指甲油也挑了个不那么刺眼的胭脂色。
“啪!啪!”两声,我也不知道她拍的是哪儿,只能幻想着是我从没见过的地方。
她走到我面前,我的头发在发碰到她小腹的瞬间,我往后缩了缩。
“你干嘛躲?衣服在地上,你帮我洗。”
算不上冰冷,却也谈不上温暖,不咸不淡的语气让我猜不透她究竟想做什么。
“…好,呐个…先让我过去好吧?”
我始终都没敢抬头,可随着高小姐略显粗重的鼻息声传来,我总算知道了…她很生气!
高小姐的双腿正好拦住了我,我试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稍微一动就能碰到她。
这么耗着不是个事儿,我心一横,刚抬起屁股,还没站稳,就被她一掌按回了椅子上!
随后也不知道是她力气太大,还是我压根儿就不想抵抗,她居然直接骑在了我身上?!
一丝不挂……
“高小姐,咱严肃点儿!别闹……唉?…不行,你别解我扣子…唉?!”
“谁和你闹了?怎么?不是你让我脱的衣服么?瞧,都湿了……”
难怪老天爷拿惊雷吓我,不冤枉!
我偏着头,全身上下都僵住了,村儿里人忘了是谁,还骗我说这是热胀冷缩…放屁!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我倒是敢,高小姐双手缠着我的脖子,身子还在一点一点地往前挪。
我像一条腊肠似的,被“捆”在了椅子上。
“高…高小姐,咱们讲道理好吧?你这算不算趁人之危?”
“嗬~谁趁谁的危?”
百口莫辩,我真是自讨苦吃,她轻轻地在我耳边吹了口气,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想要推开她,可手根本不知道该放在哪!
“陈酒…我冷,你抱抱我好么?”
“要不我给你找条毯子吧?”
“陈酒,你是不是个男人?!”
“年纪不到呢…要不我给你找条毯子吧?”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慢慢松开了我,然后从我身上离开,转身背对着我,带着一丝哭腔说:
“从今往后我保证不会缠着你了,雨停了我就走。”
我没搭她的话,猫着腰快速从她身边走过,顺手把地上的湿衣服捡了起来。
这时候,我离门口不远,隔着门我听见了一阵脚步声,还有一声有气无力的吆喝:
“布伞、纸伞、油伞,桃花常开,遮阳挡雨咯…”
一听声音就知道,这人要么几天没吃饭,要么索性就是个邪祟。
被打了个岔,我居然彻底忘了高小姐还光着身子,回头本打算让她回避,可这一眼,我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我回了回神,咽了口吐沫指着门外,结结巴巴地说:
“门口有个行脚卖伞的,我想开门儿让他进来避个雨…”
高小姐白了我一眼之后,光着脚转身就钻进了床上的被窝里。
随后,我调整好呼吸,打开门正好看见这个兄弟站在门口。
身高个头还有年纪跟我应该差不多大,可脸上的风霜却比我深的多。
结实的胳膊和粗糙的手掌,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穷苦人家的孩子。
“要不进来躲个雨?”
我还刻意提高了声调,目的就是想让高小姐听见,可这兄弟拽了拽我的衣袖,十分疑惑的回了我一句:
“哥?哥?”
“干嘛?!我让你进来躲雨!你进来不就完了么?”
“不是…哥,俺卖伞的,躲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