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满脸写的都是疑惑,估计他应该没弄明白,为什么我这个穷的叮当响的人会出现在这儿?
可毕竟是中年男人让他来帮我,所以他也不好拒绝。
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还在我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喂,我说,你是怎么混进我们家来的?”
“五少爷带我从大门走进来的。”
“五叔?不可能不可能,你吹牛的吧?”
我也没功夫和他细解释,中年男人带着我们俩穿过地下室的一道侧门,来到了真正的灵堂!
没有棺材、没有白绸,除了一张石床和一幅黑白照片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而石床上躺着的,我估计应该就是‘文鹰’前辈了。
也不知道他们家用的是什么防腐技术,总之,老爷子的尸身没有腐烂不说,面色还微微有些红润。
看着模样……真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时候,中年男人对我说:
“小师傅,剩下的事儿就拜托你了,需要些什么你就让石头传话,我们就在外面儿。”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或者说应该是察觉不出情感。
等他走了之后,我身边这小子就打了退堂鼓,因为他微微向后退一步的动作被我瞄到了。
“你害怕了?”
“胡……胡说,这是我爷爷,我怎么可能会怕?!”
“你从没见过尸体么?”
他没有说话,但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有见过尸体。
说来也并不奇怪,他毕竟是盗门世家,偷窃而已,图财害命的那是土匪!
他们这些扒手,都是靠手艺吃饭的。
说白了,就是有技术含量!
我没有继续调侃他,毕竟他是丧家,我多少都得讲规矩。
来到石床边,我仔细看了看老爷子的尸体,真不愧是盗门的龙头!
老爷子的手指骨节分明,比寻常人的都要修长一些。
别看一把年纪,就算现在是具尸体,但身上肌肉的轮廓十分漂亮,像我这种年轻的小伙子,还真不如他!
他手掌上的老茧,全都在指尖,而且脚指头上也有。
这说明老爷子的指力绝对不一般,而且轻功应该也是顶尖的!
可我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即便是用阴眼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中年男人之前说过的话,或许我得从石头身上找到切入口。
“你叫石头对吧?我能问你点儿关于老爷子的事儿么?”
“不能!”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多一个字都不想和我说。
在我看来这并不奇怪,或许在城里的时候他就对我产生了偏见,我也不想和他争辩些什么。
毕竟我身无分文是不争的事实。
“那我告诉你,你爷爷的死因很蹊跷,你肯说么?”
“你不用胡扯了,爷爷是病死的,我警告你别胡说八道,不然让你躺着出去!”
他的这种威胁在我看来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我和他的年纪看上去应该差不多,但他的见识还是少了些。
我估摸着,他应该才入行没多久。
虽说我们俩都是菜鸟,但我好歹要比他多一点儿阅历。
而且我从小就受尽人的欺负,说实话,我心眼儿比一般同龄人要多。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多点儿心眼儿只是想自己今后少吃点儿亏而已。
毕竟我吃的这碗饭,最讲究的就是谨慎!
“是这样的,石头,我和你直说了吧,我是专门给人送阴的。你爷爷不对劲,这样他老人家是不愿意安心走的。”
他表情犹豫了一下,我这句话,除了没有说自己是缝尸匠之外,其他的事儿说的都是真的。
老人家去世,尸身不腐,这不用多说,肯定有问题!
凭我的阅历,我能想象到的就是老人家有心愿未了。
所以我这么问也没有错,阴活就是师傅和丧家之间的沟通和配合。
稍有隐瞒或许都会酿成大祸!
“你要是不信我的话,你可以去找来两只蜡烛,然后放在石床边儿上,我保证会变成蓝色的鬼火!”
一听我说鬼火,石头的表情立刻就慌了。
虽说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跑去找来了两只蜡烛。
他把蜡烛递给我,可我并没有接到手里。
不是我想刻意为难他,这也是阴行的规矩之一,这种引魂的蜡烛,一定要丧家人亲自去点。
“你自己去点,头尾各一只。”
其实石头的胆子也没我想的那么小,就像他说的那样,躺着的毕竟是他爷爷。
他没理由会害怕。
等石头点好蜡烛,暗黄色的烛火轻轻闪烁着,石头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要是下一秒这烛火的颜色还不变,那我免不了得挨顿打!
可既然说出口,就代表我有绝对的信心能够保证这蜡烛一定能变成蓝色!
“嘭!”
一声轻微的闷响传来,石头的脸色开始随着烛火慢慢变化。
等到烛火完全变成蓝色的时候,石头的脸都已经被吓白了!
我看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我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吓他,而是博取他的信任。
“石头,你别怕,这是正常的,我说过了,你爷爷有心愿未了,这是还不愿意走呢。”
说完这话,我转身朝着老爷子拜了三拜,嘴里念到:
“文鹰前辈!晚辈陈酒与您血脉亲孙石头在这儿,您要有什么心愿,大可以告诉给石头听,我们一定帮您办妥!”
说完,烛火动了动,一阵阴风刮来,把石头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爷…爷爷!我……我是石头,小石头啊,您…您还…活着?”
“什么话,这不是有心愿未了么?重说,我教你……”
我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之后,石头照着我教他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可有我在这儿,烛火当然不可能变回黄色,所以我佯装皱起眉头和石头说:
“石头,看来老爷子的心愿你帮不了他,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什么都不肯和我说,那最后肯定要出事儿。”
石头看了看我,然后又转身看了看外面,一咬牙,低声告诉了我一些事儿。
听完之后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中年男人让他别多嘴。
任何一个大家族,难免都少不了类似的勾心斗角。
说老爷子是病死的,这种话估计也就只有石头相信。
要不是另有隐情的话,干嘛把老爷子的灵堂设在地下室?
外面那群人里……藏着一个家门祸害!